此刻已是晚上七點半, 漆黑的夜裡,月亮昏暗, 星光稀疏,像一幅淡青色的幕布罩住了整個城市。
不遠處的霓虹漸漸亮起,各種小店的燈牌閃著五顏六色的光, 斑駁多彩,伴著清淺的月光, 亮堂了前方的整個天地。
陸流散漫地走過去,把秦舟從顧綿綿那扯過來, 傾身靠前, 對上她的眼,低低地問:“吃飯嗎?去哪裡吃?”
對這突然而來, 在外人麵前的親熱, 秦舟還真是做不到應付自如。
她把陸流的手扯開, 瞧了顧綿綿一眼......
“今天聽你的, 你最大。”顧綿綿遞了個鄙視狀的眼神給她,但說出來的話卻意外的暖心。
秦舟無聲地笑了兩下,最終想到一個大家估計都不會拒絕的方案,那就是——吃火鍋。
*
略顯喧鬨的火鍋店裡, 景誠拿了一大盤肉過來, 自來熟地把它全放進鍋內,慢慢滾燙。
五分鐘後, 他熟練地撈起, 並招呼著各位快點夾。
見秦舟不動, 一直盯著手機不知在看什麼,就那麼隨口一說:“粥粥,快夾啊,不然等下就沒了。”
哪料,話音剛落,坐對麵的陸流極不友好地眄了他一眼,空氣低沉得可怕,他把自己跟前裝滿肉的碗往秦舟那一推,做了下交換。
景誠摸摸鼻子,慢吞吞地在想自己說錯什麼了?
秦舟應聲把視線從屏幕中移上來,滿滿的一碗肉,他當她是豬啊!?
秦舟放好手機,拿起筷子,開始一塊塊把自己不喜歡吃的東西從自己的碗裡挑,放去陸流的碗裡。
挑到第三塊的時候——
陸流斜靠著椅背,雙手漫不經心地撐著後腦,突然喊她:“粥粥。”
秦舟聞聲停下,間歇瞄了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剛要問他“是不是你也不喜歡吃這些,那我不夾給你了”的時候,一陣煦風吹過,陸流傾身靠近,用兩個人僅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警告著:“你夾出來一塊,待會兒我就親你一下。要不要試試?”
他的最後一句話,近乎於誘哄,尾音悄悄上揚,有點兒蠱惑的意味。
秦舟眯起眼,放下筷子,輕輕地“靠”了一聲:“有毛病啊!”
“嗯?再說一遍。”陸流皺了皺眉,前麵那一個字有些聽不清,但從語氣上看,並不妨礙他知道那是一句臟話。
他嗜著笑,藏著一絲危險地靠 靠近她:“粥粥,以後不能說臟話。”
“為什麼?”秦舟愣愣地看著他,那眼裡的懵懂根本不知道是裝出來的,還是本就是如此,“我學你的啊,忘了是哪一天了,放學後,你叼著根煙懶懶地靠在校門外奶茶店的露天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一邊按著手機裡的遊戲,一邊狠狠地罵了句:操......”
陸流:“......”
秦舟不看他漸漸沉下的臉色,吞了吞嗓子,繼續說:“我全都看見啦。吸煙有害健康。”
她盯著他,一字一頓,仿佛在勸誡。
......
“所以陸流,以後你吸一根煙,我們就分手一天。有種你試試?”
最後,這場火鍋以顧綿綿和景誠笑得扭成了一團收場。
*
吃完火鍋,幾乎已至深夜。
按照慣例,陸流和秦舟家住得近,他們倆一起回家,景誠則悲催地要被迫把顧綿綿安全送到家後,才能回去。
剛剛火鍋的那一番話,秦舟純屬是惡作劇,陸流長得那麼帥,又高,成績還那麼好,她當然不舍得跟他分手啦。
哪怕一天都不行,萬一被人有機可乘了怎麼辦。
從店裡結完賬出來,秦舟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後,悄咪咪地看他的眼色,嘴裡輕輕呢喃:“有生氣嗎好像沒生氣吧?這麼容易生氣?”
不管了,秦舟突然停下,假裝很累的樣子,喊了一嗓子:“陸流!”
陸流回頭,漫不經心地瞥她一眼。
“你腿太長了,你走太快了,我好累啊,能不能等等我?”
陸流手裡拎著手機,按下最後一步“確定叫車”,朝她揮揮手:“過來。很快就到了,就前麵路口。”
最後,他捏著秦舟的手腕,儘量將就著她的步子,把她帶到了等出租車的路口。
“你有沒有生氣?”秦舟抬眸瞥他。
“我生氣什麼?”陸流似笑非笑。
“就剛剛我說吸煙分手的事情。”
陸流偏頭看了她半響,麵對她的問話有些失語,他抬起她的手,輕輕一握。
他的手掌很寬厚,手指細長,骨節清晰,有淡青色的脈絡若隱若現,輕輕一攏,就能輕而易舉地把她的雙手握在掌心。
繼而,他失笑了一聲,緩聲說:“粥粥,你太低估我對你的喜歡了。就算你想要跟我分手,我還是你的。”命都給你。
秦舟被攏在陸流手 心的手顫了顫,沒有搭腔,她怕他握不穩,接而小心翼翼地自己加深了力道,勾住了他。
出租車等了將近二十分鐘都沒人接單,唯一的一個還是離這兒特遠,打電話過來說不劃算不來了。
陸流垂眸睨了眼手表,決定帶秦舟去搭公交車。
他們特彆幸運地上了最後一輛公交車後,坐上了後排,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斑駁光影,淡金色的車流,和冷藍色的霓虹不停在閃爍。
秦舟晃著雙腿,低低地啜歎了聲,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小聲問他:“老師,有找過你嗎?”
陸流想了一下:“有,周姨和李芳都有。”
“我媽知道了?”秦舟擰著眉心,有些不可思議。
“你不知道?她沒跟你談過嗎?”
“沒有啊。”秦舟細細地回憶了一下,“那天以後,我一直覺得怪怪的,總感覺她知道,但是她沒跟我說過。所以,我也不確定。”
“她跟你說什麼了?”秦舟側目,好奇地看著他。
陸流偏偏頭,忽然想到什麼,沉靜如墨的雙眸淡淡瞥她一眼,問:“粥粥,明天上學......你不會不理我吧?”
秦舟一恍惚,愣了幾秒,呐呐道:“我們的關係當然不能曝光啦,我們還小,有什麼以後再說。陸流,不能在學校做得那麼明目張膽。”
他失笑語塞:“我做什麼了我?”
“反正,不能碰我,上課不能老是扭頭來看我,就算是平時也不能盯著我超過三秒。”
陸流細細地思考了幾秒,然後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直接說:“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