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進宮之前娘親剛生了一對雙胞胎,家裡總共活下來十一個孩子,奴才排行四,前麵的三個兄長能頂半個勞力,下麵的又太小,想一家人能吃上飯,就隻能賣了奴才。”
“你不怨嗎?”
原主不怨嗎?當然是怨的,任誰被家裡賣了,心裡都會不甘。
上一世初九一旦有了銀子就想方設法給家裡捎,總記得家裡到處都是小孩子餓的哇哇大哭的聲音,那是他對家最初的記憶。
直到功成名就的時候,初九回鄉,曾經那個破破爛爛的土胚房早就成了村裡唯一的一間青磚瓦房。
不僅建的好,麵積還是當初的好幾倍,一家子人都住在裡麵,穿金戴銀,仆從成群。
那一瞬間消耗光了原主對家人的那一點點可憐的渴望,他們不僅用賣了原主銀子吃上了飯,還用原主為奴為婢,在宮裡提著腦袋省吃儉用得來的銀子,過上了榮華富貴使奴喚婢的日子。
這一世他們彆想從她手裡拿走半個子兒,沈玉暖能感覺到隔著床幔那雙炙熱的眼神,一直在期待著她的回答。
似乎關於人性好壞的話題,一直是人們最初的執著。
原主這一世並不是來做孝子賢孫的,而是來做最忠誠的仆從來的,灰暗又怎樣?
大大方方承認,“怨的,但父母到底生養一回,進宮前算是還了這份恩情,從此往後奴才孑然一身,無牽無掛,隻專心伺候主子。”
進宮前的那一刀不僅割去了原主身為男人的尊嚴,更割去了對父母家人的親情,從此互不相欠。
元昶盯著那個人影,眼裡湧動著星光,好半晌才道,“初九是誰起的名字?”
“奴才生在九月初九,名字就是這麼來的。”
“久安,取長安久樂之意,以後就是爺的人了......”
“是!多謝主子賜名!”
沈玉暖笑,對方此時身邊沒有得力的人,熟悉的早就被處置了,乾什麼都捉襟見肘。
新來的她如果能培養成心腹,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皇宮裡確實沒有心思單純的人,但也是情理之中。
畢竟把一個七歲的皇子逼到無人可用,且感到焦躁的地步,賢妃也絕不是什麼聰明的人物,最多算是個不講究方式方法急功近利的人。
第二天卯初李寶英來叫起,後麵跟著一串人進來,分工明確,沒一會兒就把睡的迷迷糊糊的小正太打扮停當,往正殿去給賢妃請安。
之後一起用早膳,辰正時要趕往皇後住的永壽宮請安,完了才和一眾皇子一起去國子監進學。
午時有各自的太監宮女提了食盒去國子監,半個時辰用餐時間,也不午休,一直到酉正才結束一天的學習。
這規矩在沈玉暖看來簡直就是苛刻,更何況還是個七歲的孩子,相當於從早上五點到下午六點連續十一個小時不能休息。
守夜後的沈玉暖可以休息一上午,期間由李大牛跟著七爺,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二等太監來順伺候。
元昶對身邊跟著誰侍候並不在意,本就全是陌生人,沒有喜惡,李寶英安排誰就是誰,他隻記得母妃臨去時耳提麵命,韜光養晦!
沈玉暖說是休息,其實關了門就坐在小杌子上修煉了兩個時辰,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打算出去熟悉熟悉七皇子還要住三年的長樂宮偏殿長安閣。
長安閣三進三出,要不是方向感好,第一次來很容易走迷糊了。
沈玉暖一路走過,見著人就打招呼,閒的能聊幾句,忙的也能客氣招呼,總之表麵上都是溫和的人。
她把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發現她如今的主子境況堪憂,滿院子竟見不到一個原主記憶中七爺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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