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暖還在想,找個什麼借口將這兩個小丫頭支出去,結果倒好,臘梅走後,轉眼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她來這裡兩天了,看過原主的記憶以後,決定暫時不做出任何改變。
不急著洗髓,順著原主的性子,每天隻吃兩餐,饅頭是主食,運氣好了搶到的菜裡能有點葷腥子,一般就是普通的素菜,啃乾饅頭的時候也不是沒有。
早上四點起,要在大多數人起來前把院子打掃乾淨,等伺候主子娘娘的宮女太監起來以後,就該負責擦拭外麵的亭台樓閣。
掃灑的宮女太監到下午大致就能休息了,她卻不能,還有個活計,就是替蕭貴妃洗腳按摩。
一整天就像陀螺一樣轉,隻有到晚上才能歇著,是真累。
原主本是粗使宮女,隻因某天洗腳的那位出了事,又不能讓娘娘等,當時管事的隨手一指,把要去廚房吃飯的原主點了出來。
死忙當成活馬醫,沒想到原主是個有手藝的,因家裡父親有腳疾,從小看著母親給父親按摩,很是學了一手。
就這麼陰差陽錯的成了洗腳宮女,原本的掃灑活計卻沒有因為升了洗腳宮女就放下。
被欺負慣了的原主,一樣做著原本的一切,隻為了息事寧人。當她早上四點起來的時候,該去掃地的正主卻呼呼大睡。她忍!
原主姓夏,名雲翕,斷文識字,本不該過這樣伺候人的生活。
父親是舉人,母親是鄉紳家的女兒,有一兒一女,家庭和樂。
父親本可以謀得一官半職,但出了事故,有了腳疾,不能為官,做個地主大戶卻是輕輕鬆鬆。
誰知夏雲翕八歲時,所在縣城所管轄的下級鎮發了洪水,隨之而來罕見的瘟疫。
本來縣城不該有事,奈何難民投奔而來,反應不及,一整個縣城的人岌岌可危。
夏父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感染了瘟疫,哪怕家裡有銀子,卻買不來一副藥,更彆說請大夫了,沒兩天就去了。
家裡天塌了,夏母也跟著一病不起,作為長姐的夏雲翕既要安撫好幼弟又要照顧母親,還要謹防流民竄進來。
哪怕悉心照料,夏母還是走了,緊隨夏父的腳步,留下兩個稚子,困在原地進退不能。
隨著時間的推移,死的人越來越多,不見朝廷作為。物價又飛快攀升,家裡很快斷了口糧,下人早在父親去世時散了大半。
以為剩下的起碼忠心,誰知道留下的才是包藏禍心,將家裡的銀錢卷走不說,還將年幼的夏雲翕和胞弟拐了出去,賤賣給了人牙子。
夏雲翕也算機靈,清楚自己的樣貌在人牙子手裡很可能被賣到那些臟地方去,又實在不知如何解救自身,最後裝起了傻。
為了逼真,為了讓人相信,她裝受了刺激聽不懂話,撒潑打滾口水鼻涕直流,糊一臉一身,問話也不答應,看人直勾勾的,還是鬥雞眼,不會眨眼睛。
真就騙過了人牙子,這麼一路被轉賣,最終進了宮,也就不再裝傻,開始裝起木頭樁子來了。
年幼時發現裝傻裝木有用,裝著裝著性子裡就真的帶出了一股傻勁兒,年紀慢慢大起來,幼時的那股機靈勁真沒了。
儘管腦子不靈活,心裡卻清楚,她唯一的心願就是等到二十五歲了出宮。
能在平常鄉紳富貴人家做個教養嬤嬤,教教規矩禮儀,攢些銀子,就去找她胞弟。
所以她從來不惹事,在宮中想要不惹事,最好的辦法就是被孤立起來,成為一個威脅不了任何人的透明人。
夏雲翕真的這麼做了,且很是成功,成功的代價是,誰都可以欺負,誰都能踩兩腳。
她不抱怨,隻一心數著日子,盼著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