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年味越來越濃。
蒲萬裡今年早關店門兩天,忙著置辦年貨。
以前隻有他跟文心和女兒三口人過春節,吃的不多,需要置辦的年貨也不多,今年不比往年,看架勢,陸柏聲和秦與八成要留在他們家過年。
多了兩口人,年貨要翻倍置辦。
陸柏聲沒明確表態留在他們家過春節,但他和秦與一天到晚在他們家幫忙做飯,負責一家人的一日三餐,還說等春節那天做拿手的大餐。
這樣的暗示,他總不能裝不懂。
陸柏聲既然留在他們家,那秦與肯定趕都趕不走。
蒲萬裡一早來修車鋪,把店裡打掃得乾乾淨淨,從家裡帶來一副對聯提前貼上。
忙完這些,他緊接著要去超市。
女兒和秦與要跟他一起逛超市,說挑點零食春節吃。
蒲晨站在店門口,背對著東北風吹來的方向,她正跟秦與發消息。
秦與:【等我幾分鐘,我馬上出門。】
今天他開車帶他們去超市。
他從衣櫃裡找出一件新的羽絨服,和蒲晨今天穿一個色係,勉強湊成情侶裝。
秦明藝在自己房間收拾行李,她傍晚的航班回北京,從上海飛。
是何君碩給她訂的機票,他人現在在上海分所,要跟她一起回北京,說路上聊聊工作。
她知道根本不是聊工作,何君碩是要找機會麵對麵給她洗腦,讓她不再管兒子跟蒲晨的戀情。
其實她已經不打算再管。
前幾天她生日,秦與買了一束鮮花送到她辦公室,他在卡片上那句‘他會像小時候那樣愛她’,她看完眼淚直流。
秦明藝拉上行李箱的拉鏈,手機恰好響起,是何君碩司機的號碼。
她接聽,司機說車在公寓樓下,她什麼時候下去都可以。
何君碩這人變得比年輕時殷勤又靠譜,應該說他為了他兒子,變得很上路子,不僅給她訂票,還讓司機來蘇城接她。
說不定在車上還準備了她平時愛看的雜誌期刊。
“好,我十分鐘後下去。”
她掛了電話,去兒子臥室。
“秦與。”她輕叩幾聲房門。
秦與應了一聲,過來開門。
秦明藝問道:“確定不跟我回北京過年?”
秦與:“我要是回去,陸老師一個人在蘇城過年,不可憐啊?”
秦明藝心說,你陸老師現在根本不可憐,一天往巷子裡鑽八百趟。
她揣著明白隻能裝糊塗,“是不容易,那你在這陪他。你爸的車在樓下等著,我走了啊。”
秦與看著母親,欲言又止。
秦明藝一時沒猜透兒子要跟她說什麼,“跟自己媽媽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秦與斟酌半天:“媽,你跟我爸好好的,我說的是你們好好說話,沒了愛情,你們還有親情,不是嗎?”
這些年他唯一的安慰是,父母沒有因離婚徹底撕破臉,但他們說話總是針鋒對麥芒。
秦明藝:“隻要他不作,我不會跟他一般見識,會好好跟他說話,雖然話不投機半句多。”
秦與:“......”
“不說了,你過年一個人在家注意安全。”秦明藝回自己房間。
秦與在母親離開後,他拿上車鑰匙到地庫取車去接蒲晨。
今天蒲晨沒坐副駕駛,她和爸爸坐在後排,兩人用手語聊了一路。
秦與問她:“陸老師今天去沒去家裡?”
現在他稱蒲晨家為家裡,他每天都過去,儼然將那當成自己家。
蒲晨調整坐姿,手放在後視鏡的範圍裡,對著他擺擺手。
姑姑起床後盛裝打扮一番出門,說要跟陸老師約會,可能逛街去了吧。
“誒,那不是秦與的車?”在某條路口,蒲文心看到熟悉的車牌,她扯扯陸柏聲的衣袖,示意他看。
陸柏聲掃了一眼,說:“車裡肯定是晨晨,他不會一個人閒逛。”
蒲文心挽著他手臂,“他們應該猜不到我們去哪吧?”
陸柏聲笑,“離民政局還有一公裡,猜不到。”
“你笑什麼。”蒲文心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現在沒什麼智商。”
陸柏聲解釋,不是笑她。
剛才看到秦與的越野車,他第一反應跟蒲文心一樣。
所以,智商為零的人不止她一個。
他們走來這一路,他一直在想怎麼沒遇到熟人,平時總能遇到教過的學生,一個又一個跟他打招呼,今天不見半個人影。
要是遇到學生,不用他們問,他會主動跟他們說,他今天很忙,要去領證。
領證的流程,他跟文心很熟悉,那年他們還很年輕,領到證看了半天,晚上睡覺壓在枕頭底下,第二天睜眼便摸出來看。
青春遠去,曾經的激動和喜悅卻沒變。
決定今天領證時,他通宵失眠,甚至比第一次領證還要期盼。
上次他們在北京領證,這次在蘇城。
昨晚睡前他跟爺爺說,趕在春節前複婚,這樣去文心家過年名正言順。
爺爺二話沒說,給他轉來一個紅包,金額是轉賬的最大限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