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連著的是心頭血,那陰魂徹底停頓下來恢複了一息往昔溫潤、清俊的模樣,又很快被怨氣纏繞上來。
如此反複數次,他不累看得人都累了。
陰魂的怨受束縛,榮繞在四周的陰影也送算散了開,月光下襯得方謙的臉色蒼白如雪。按理說這副模樣多少該有點病美人的美感,但是生生被他周身懶洋洋的氣場破壞殆儘。
他等得有些不耐煩,打了個哈欠說道:“我說這位兄弟,天色也不早了,有什麼交代的話能快點嗎?”
“吾、乃、趙、氏、家、主、趙、延、修……”陰魂的語調還有些生硬,一字一頓的聽起來像是在念經,不過這幾個字說完之後,他周身的怨氣就散了不少,看起來像是隨時可以入輪回中。
方謙想起故事裡永遠寫不出凶手名字的悲劇,果斷打斷了趙延修的話:“是誰殺的你?”
趙延修的語調終於順了,他看向方謙認真且快速的回答道:“我不知道,勞煩道友將我和家人埋葬。”
他說完後像是心事已了,很快消失在空中。
方謙:……有一句必須被消音的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他回頭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季崢,歎了口氣認命走到二十七具屍體前,這其中竟然還有一歲幼童的小小身軀。從傷口可以看得出來,為了確保靈根的鮮活,這些人全都是活生生被挖走的靈根。
這樣生生體會挖筋抽骨的痛,難怪怨氣會這麼濃重。
雖然填土比挖坑要快很多,方謙還是用了大半個時辰才將墳重新埋好,至於兒孫和祖宗共墳這種事情,想來已經投生的人應該不會太計較了。
他再重新埋好的墳前拜了三拜:“放心,我會幫你們報仇的。”
方謙順手清潔了自己身上的土,走到柳樹下捏了捏季崢的臉:“我真是欠了你的。”
方謙出完氣,抬手將小孩背在背上,舉步走下山。
季崢動了動鼻子,他難得沒有陷入噩夢,隻是夢裡仿佛又聞到了梅花香。
……
季崢是被活活壓醒的,胸口處沉甸甸的重量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睜開眼睛時天才剛蒙蒙亮,眼前卻一片黑,一時間有點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季崢好不容易掙出頭,才發現自己被人像布偶一樣團吧團吧塞在懷中,胸口上還壓著一條潔白如藕的手臂。
那手臂的主人不是方謙是誰?
季崢無語片刻奮力將人推開,陽光進來時他才看清方謙唇色淡地幾近於無,襯得臉色也過分的蒼白。
季崢愣了下揉著眼睛坐了起來,再看時卻對上方謙似笑非笑的眼睛:“好看嗎?”
無聊。季崢抿著唇從床腳爬了下去,越過方謙時卻被人踩住了衣角。季崢拽了一下沒拽出來,怒瞪向方謙。
“我昨兒把你一路背下山,連句謝謝都不說嗎?”方謙鬆開了腳先他一步下床,一頭青絲隨意地披散在背後。
季崢蹲在床邊,肚子倒是先比嘴先行回答了。他昨夜一共就吃了一塊桃花糕,卻經曆了上山、挖墳,睡著的時候還不覺得,醒了才覺得餓得胃疼。
季崢捂著肚子,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個字:“多謝。”
方謙自己是金丹期不會覺得餓,差點又忘了這裡還有一隻狼崽需要投喂。他挽起頭發,回頭看向床上的小孩,看著他咬牙切齒的模樣,要是不知道他還以為自己和主角之間已經有了深仇大恨。
他轉過身在季崢反抗前捏了一下小孩的臉頰,他昨夜就覺得這小孩瘦是瘦了點,手感卻還不錯:“算我收過報酬了,走吧去吃飯。”
方謙放下手後成功收獲了一隻因受到了挑釁,炸成一團的狼崽。
“大師兄,葉師姐不見了!”
方謙剛用清潔術給沉浸在炸毛狀態的狼崽弄乾淨,就突然聽到一個不太熟悉的聲音,被嚇了一跳才想起來這聲音的源頭來自於弟子令,是那個叫餘寄的弟子傳來的信息。
這玩意對比爪機也太不智能了一點,如果三更半夜突然在身邊傳來彆人的聲音,分分鐘要拔劍的節奏。
方謙麵無表情的拿起弟子令,隻要不看臉,光聽聲音還是那個仙道楷模大師兄:“慢慢說,怎麼回事?”
“我今天早上來請葉師姐用膳,卻發現她廂房內沒有人,隻留下一封信說她要去找卷宗,我試著用弟子令聯係,同樣聯係不上。”
“胡鬨!”方謙揉了揉眉心,他叮囑過葉筱清不要擅自行動,卻低穀過這個隻在她年幼時接觸過的小師妹的頑劣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