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對策,可他有。季崢突然返身,抓住堪堪爬出門檻的小瓷人便想直接躍上房簷離開城西王府。
他已隱隱聽見人聲,想來王府中的其他修煉者也即將露麵。多一事總不如少一事,他從未想過在光天化日之下硬闖王府。
小瓷人滿腹心事,此時卻說不出一個字。
“十七姑娘,切莫放跑了刺客!”一道陰沉的老者聲音震耳欲聾。十七臉色頓時有些蒼白,但還是舉起雙手,再猛然落下。她周身再不著寸縷,整個城西王府的上空頓時變成一片旖旎的紅,然後當頭罩下。
季崢的眼中似都跳出一線金色火焰。他調動了自己全部的靈氣、劍氣與龍氣,長劍劈向這一片紅色的天。
十七的嘴角滲出一絲金色的血液,身軀微微晃動一下。同時,城西王府內其餘修煉者業已趕到。他們當中為首者一眼便認出季崢的手段中包含龍氣,登時一陣狂喜:“原來不是刺客,是貴客!結陣!”
其實城西王府內平素裡有這個十七姑娘坐鎮,這些個修煉者客卿平素裡是沒什麼施展身手的機會,此時俱是紛紛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纏住季崢的同時,更是在整個庭院中布了另一則困陣,連同那片紅色的天空,將季崢囚禁其中。
季崢掙不出去,雙眼赤紅中仍混雜著一線金色。他出不去,便乾脆落了下來,轉頭一劍掃了下來。他破不了陣,那殺掉布陣的人,總可以吧?
見季崢不逃了,紅色的天空也頓時收卷,再次成為了裹住十七身軀的舞衣。她坐在庭中的樹梢上,並不下來參與混戰,一手緊緊按住胸口,小心調息。
底下一輪纏鬥,季崢與王府的修煉者們各有損傷。十七臉上殺意再現,紅袖悄無聲息的纏向季崢的脖頸。
季崢無法回擊,甚至無法躲避。修養了許久,始終被季崢護好的小瓷人單手一撐站在季崢的肩上,他手上已經沒有了可以當劍的武器,便以指為劍接住了這堪比金丹圓滿將結元嬰的傾力一擊。
方謙白瓷色的手掌,破開了細碎的裂紋。
他似乎隱隱看見十七的眼中有一絲悲傷,她的雙唇也喃喃而動,說著:“對不起。”
“十七,住手。”一聲清朗男音自庭院外傳來。十七臉色一僵,長袖垂軟收回。她落下枝頭,對一名剛走入這裡的雍容男子跪禮道:“王爺。”
“既是貴客,你怎可如此莽撞?”男子看起來不算年輕,雖然保養得當,仍給人一種青壯之姿的感覺,其實早已過了中年,眼角也有一片細紋。他說話不徐不慢,責備著十七,卻又頓了頓,多了一絲關懷,“是不是受傷了?”
十七似乎有些心虛,不敢抬眼看男子,隻管低頭認錯:“是十七待客不周,十七知錯了。”
男子輕輕歎了一口氣。目光從十七的身上移到了不遠處季崢的身上。他頓了一會兒,拋出一個問句,話語間卻滿是不容置疑:“這位應該是六殿下?”
季崢並沒有回答男人的話,隻是蹙眉看向肩膀上的小人,眸中怒意升騰。
男子微笑一下,嘴唇幾乎不動,卻以隻十七聽得見的聲音輕聲詢問:“我方才聽見有人說龍氣,便是他身上的?”
十七猶豫許久,終於還是鄭重點頭。
男子眼中頓時一片狂喜,眼尾細紋頓時深了不少。他緊緊盯著季崢,笑道:“算起來,本王其實還得喚你一聲姑表叔父。隻不過本王到底年長了你不少,還是喊六殿下,免得大家心裡都不太自在。”
季崢將方謙捧回到手心當中,戒備地看向來著。
從男子言談裡,季崢若還猜不出此人便是城西王蕭執是不可能的。可他搞不清楚蕭執捉自己的用意,眼看蕭執對著自己殷勤走來,他全身緊繃劍意蓄勢而發。“我與皇室並無瓜葛。”
蕭執聞言臉上竟然多了一絲歉意:“那……本王便拋了什麼祖宗禮法,叫你季崢。你不介意吧?”
季崢並未回答,神色中閃過一絲猶疑。
蕭執又看向了方才被季崢一直護住的小瓷人,眼中更多了一份說不出的什麼感情。隨後立刻吩咐下人備席:“相逢便是有緣,不論你今日到本王府中做客的目的為何,都讓本王先儘一份地主之誼。如果有什麼需求也儘管提便是,本王定會幫忙。”
這蕭執留客的目的不明,季崢心知此時最好直接離開,留在王府更方便查探入口,更何況如今四周戒備森嚴,他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也不容易。
方謙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拍了拍季崢手臂讓他先靜待情況,切莫輕舉妄動。
季崢低頭看了一眼小瓷人,神色莫測,沉吟半晌之後,應聲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