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新任的知府大人到了此地。原本聽說他是王爺的女婿,還怕他不願與我等相交,卻不想知府為人十分和善,與我們各路官員都相交甚密,吃喝玩樂同在一處。”這幾句話說的恭敬,完全沒有他剛剛大喊“範溪河害我”的樣子。
突然,崔玨又問了一個問題:“你捐官所費銀兩幾何?”
“兩萬兩,我足足花了兩萬兩!”蔡伯光說得咬牙切齒,很是肉疼。
當下,六品捐官的價格不過是八千兩左右,也不知為何他花了這麼多?
蔡伯光訕笑地解釋:“其實我大字不識一個,隻捐官的錢是萬萬通過不了筆帖試的,所以我還花了一萬多兩打點,讓人代我過了筆帖試。”
蔣歆心中不由得感歎當下世道荒唐,但麵上不顯,隻對他說:“你且繼續講吧!”
“我在府衙掌管糧運、家田,到現在不過剛剛上任半年,還沒有撈到幾個銀錢,我那兩萬多的雪花銀還沒有回來十之一二就……唉!”蔡伯光說到此處,真是捶胸頓足,恨不得涕淚橫流。
崔玨輕咳一聲,“本地知府素有賢名,怎得容你這等大字不識之人?”
蔡伯光聽到這話,怔了一怔,想是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和範溪河再無交集;又想到自己剛才首鼠兩端,說話吞吐,一時間不知做出何種表情。
突然,他咬牙發狠,“範溪河那個廢物,有什麼賢名!我都懷疑他那二榜的進士也是靠老丈人得來的!這人平時說話粗鄙不堪,和我沒什麼區彆!隻不過他長相漂亮,小白臉一個,看起來像是個書生模樣,實則同我一般沒有二兩墨水!”
他看了看身上的麻布衣,想到死的時候赤身裸體就被那吊死鬼和鬼麵人給拽了出來,心中更是大惱。“我的死與範溪河脫不了乾係!你們知不知道,範溪河在花街裡搞了一堆堆的尋歡作樂之地,簡直不堪入目!本朝是不允許官員狎妓,可是範溪河他嶽父可是王爺呀,誰能管得了他?他便帶著我們在這些地方作樂!他還把那些小姑娘關在籠子裡,讓我們肆意狎玩!”
站在兩旁的鬼差聽到這話,表情也有所不齒。
蔡伯光此時已是怒不可遏,想到自己已經死了,並且死得如此不堪,心中不忿,“說到狎妓,也不是隻有我一個人!範溪河天天帶著各路達官貴人肆意享樂,為何偏偏我去死?真是好人不長命!”
崔玨聽他如瘋癲之人一般絮絮叨叨說個不停,著實有些不耐煩,冷笑一聲,“我竟不知你對好人是如此定義!那你若是好人,那些無辜的女子又算是什麼?”
蔡伯光一怔,又大聲嚷嚷:“可那些女子明明是自己願意的呀!她們在籠子裡可極儘勾引之能事,要不然我們也不能夜夜笙歌尋歡作樂!”
說到這裡,他更是氣憤,“我還算是正人君子呢!範溪河他是一日不歇,每天都要去花街玩耍,郡主娘娘也不管他!他還沒死,我卻先死了!你們說,我是不是冤枉?”
崔玨和蔣歆顯然都想到了當晚那些女子的奇怪舉動。
於是崔玨問道:“那群女子中可有你認識的?”
蔡伯光仔細想了想,“其中有個女子,我倒是認識她。她家曾經以前到我家借貸,後來還不上了,就把這女子賣到了花街。但是那女子當時不過八九歲,隻是做粗使丫頭,沒想到不到一兩年竟然開門迎客了。按理說,花街是不允許這樣年歲姑娘接客的……”說到這裡,他又頓了頓,“嗐!有範溪河在,什麼允許不允許的!反正花街最是繁華,連皇帝老子都不住地誇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