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青衣小廝戰戰兢兢地站出來,俯身跪下磕頭,“各位大人,報官的人是我!我……我是盧大人的貼身小廝,平時他來鑒陽城都是由我跟著的……”
唐淵眉毛一挑,露出了一個輕聲的嗤笑。
崔玨知道他在笑什麼。
按照本朝律例,任職官員不得擅自離開任地,除了皇帝召見和上官聽述之外,即便是兵臨城下,也隻有守城殉城這一條路,不可以棄城而逃,否則視為投敵叛國,必誅九族!
這位盧大人一向貪戀鑒陽城的繁華,所以在與上任知府“範溪河”搭上關係之後,便經常往來鑒陽城。有時是為了送些孝敬給上司,有時是來和自己這個年輕貌美的外室親熱,有時是陪著“範溪河”一起在花街遊玩。
因為孝敬給得充足,所以即便盧歡廣沒有上官召喚,“範溪河”過後也會給他補上,所以他進出鑒陽城甚是便宜。
而今,換了一個知府大人,他卻仍然逗留此地,也是自己作死!
青衣小廝又磕了個頭,“昨天傍晚,我與盧大人喬裝打扮用行商官牒進了鑒陽城。盧大人實在是想念紅姨娘得緊,所以進城以後盧大人就直接來了這所宅院,再沒有出去。這兩天宅院裡吃穿用度打點都是由我去采買的。
“盧大人和紅姨娘在房內一天一夜沒有出來。今天傍晚,我本是想給他們送些吃食,突然聽見紅姨娘尖叫一聲。也不知怎的,過了一會兒就見紅姨娘的貼身丫鬟翠環披頭散發地跑了出來,大喊大叫,‘死人了,死人了!’
“我壯著膽子進去,就看見盧大人躺在床上,紅姨娘跪在地上。那盧大人臉色鐵青,舌頭吐出老長,一看就是死了的!嚇得我趕忙跑出去府衙報官!”
應霄雲接著說:“是!今晚正好由我當值。聽了他的報官,我就趕忙去請唐推官。”
唐淵點了點頭,笑眯眯地臉又轉向了旁邊的小丫頭,“你叫翠環?這小子說的,可有虛假?”
翠環搖了搖頭,“沒有假的!今天我聽見我家姨娘在房裡喊了一聲,平時她有心悸夢魘之症,需要隨時服用丸藥。聽了她的叫聲,我趕忙拿著藥瓶進去了,就看見了死人……”
唐淵語氣輕柔,“誒,這說的如此草率,好好講,你是怎麼看見了死人?”
翠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進去的時候,隻是看見大人已經死了;姨娘從床上爬了下來,癱坐在一邊,捂著胸口。我趕忙把那藥給姨娘喂了,可是姨娘的臉色蒼白,冷汗直流,想來也是嚇壞了!其實我也嚇壞了,剛要出去,卻被姨娘拽住了,說是如果報了官,她就逃不了乾係,想讓我跟著她一起逃跑。我哪裡敢?於是就跑了出去,與歡心小哥撞了個滿懷!”
聽到這裡,唐淵又看了看衣衫不整坐在地上的外室,問了一句:“這麼長時間,咋都沒把衣服穿上?”
翠環又磕了個頭,“我不知道!我跑出去,就沒再回來。直到縣衙老爺們來了,我才敢進來……”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老嬤嬤開了口:“稟告大人,我是這條街保長的老婆。我是聽到了這裡丫頭小子的叫聲,知道出了事,就趕緊過來。我看見床上死了人,就趕緊按住了這女子,等著大人們定奪!”
唐淵又看向那個瑟瑟發抖的外室,問道:“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