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靖笑著第三次把那酒碗推了推。
顏查散把心一橫,接過酒碗,直奔棺材前。
棺材裡的柳金嬋可比地府裡的模樣要清整得多——雖然脖子上的勒痕也是明顯,但是畢竟沒有突眼吐舌,隻是像睡過去一樣,恬靜地躺在那裡。
顏查散將那酒送到柳金嬋的嘴邊,四位老人和鄉裡鄉親此時都沒有做聲,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的動作。
顏查散剛把酒杯送到柳金嬋的嘴邊,杯裡的酒就像一道清泉似的,自行注入柳金嬋的口中,瞬間就一滴都不剩了。
其他人看不見,可是顏查散卻瞧的清楚眼前這一奇觀。他有些驚訝,也有些害怕,不過更多的是期待。
過了片刻,柳金嬋依然沒有動靜。
顏查散失望地放下了酒碗,也不願對崔元靖惡語相向,隻是吩咐其他人蓋棺起靈。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柳金嬋咳嗽了一聲。
顏查散和堂內眾人都聽見了,所有人一下子都圍在了棺材旁。
柳金嬋的咳嗽越來越劇烈,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周圍的人,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爹,娘!表哥,姨姨,姨夫!”
眾人喜極而泣,趕忙將柳金嬋扶了出來。
柳金嬋看見立在堂上的包拯,跌跌撞撞地走過去,趕忙就跪;卻被包拯笑著扶了起來,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柳金嬋眨了眨眼睛,似乎忘記自己為什麼要跪在這裡。
顏查散不明所以,隻是欣喜地告訴她:“金蟬,這位就是包丞相,多虧了他鍥而不舍幫助我們找到了害你的真凶,那人現在已經病死在獄中!惡有惡報!”
說罷,他自己又跪在了崔元靖的麵前,“這位仙家,多虧了您讓我們仍然能夠團聚,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崔元靖哈哈一笑,沒有說什麼,隻是轉身離去。
顏查散想起身追尋,卻發現那人連個影子都不見了。
包拯此時也開口道:“既然事情已妥善解決,老夫的心事已了,就此告辭了!”
眾人紛紛跪下送行,口中高呼:“感謝包丞相,感謝包青天!”
是夜,包拯讓其他人早些休息,自己坐在房間裡,備好了兩盞清茶。
果然,上午的道士崔元靖恢複了自己原本的模樣,笑盈盈地穿牆而入,坐在了桌旁,拿起一碗清茶,一飲而儘。“包相爺在人間樂不思蜀,準備什麼時候回地府官複原職啊?”
包拯也笑了,“崔判倒是比我先一步回到地府之中,看來人間沒什麼值得你留戀了。”
崔玨笑著擺了擺手,“非也,非也!人間自有人間的好,地府也有地府的難。”
說的這裡,包拯長歎了一口氣,“是呀!人間有好有壞,更多的是不平事。我何嘗不想早日回歸地府,與眾位同僚再度共事?可是你也看見了,人間種種不平難以清除,百姓苦啊!”
崔玨灑脫一笑,“哪裡不是如此?那地府不也擅自改了生死簿嗎?”
包拯一捋長須,“崔判知道此事了?”
“自然是知道了,都驚動了酆都大帝,我怎能不知此事?酆都大帝對此頗為震怒,要求蔣侯徹查此事。查來查去,想來你也知道結果。”崔玨話沒說透。
“張洪兩次修改生死簿,擾亂我們的視線,讓這件案子謎團重重,險些坑害了一個青年才俊!”包拯冷言冷語。
“是啊,那李保在獄中病死,入了地府,與柳姑娘在地府當麵鑼對麵鼓的一番對質,讓張洪無可辯駁。”崔玨攤了攤手,“原本酆都大帝要把張洪打入地獄,讓他墮入畜生道。可是,天庭求情,說張洪在人間聲望頗高,他雖有私心,也是人間之常情,讓他仍留地府供職,以觀後效。”
聽到這裡,包拯氣得站了起來,“這簡直荒謬!張洪擅自修改生死簿,包庇賊人,害得柳姑娘申冤無門,害得顏秀才險些命喪黃泉,竟然還留了他在地府?!”
崔玨趕忙把茶遞了上去,“肉身凡胎,注意身體!”
包拯坐了下來,問道:“此事就這樣收場?”
崔玨無奈地攤了攤手,“已經蓋棺定論,你我都無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