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淵迅速地看了崔玨一眼,似乎在尋求他的支持;可是崔玨可眼觀鼻、鼻觀心,看來是非常認同劉柯的話。
唐淵明白了——崔玨並不想將那位陳夫人的事情揭破。看來這件事又要變成葫蘆案了!
想到這裡,唐淵起身,向兩位欽差拱手作揖,行了一禮,“這幾位大人的死,我們也深感痛心。可是有一些的確是自作孽,他們在任時所作所為,我也原原本本都記錄在案。無論二位欽差想查什麼,都有跡可循!至於當年的探花郎被殺一案,時間久遠,案發之時我還沒有中榜入仕。因此,還望兩位大人與朝廷表明情況,派員調查此事,還範探花一個公道。”
劉柯看了一眼崔玨;崔玨依然是低眉順眼的立在堂下。
劉柯仔細琢磨了一番。這位崔大夫一定是要保住自己的師叔高仵作;與此同時,他又拿捏著自己女兒的把柄。
想通之後,劉柯起身,“既然如此,那麼就以崔大夫所寫屍格作為定案依據。幾位大人無論是心悸、脫陽,或是癔症,都剛巧都是病死在任。我們自會向朝廷如實稟報。”
說罷,他又轉向允獻,“不知先生可有其他高見?”
允獻擺了擺手,“沒有,沒有!如此處置甚好!天下太平,天下太平!”
崔玨抬眼看了一眼這位年輕時險些以身殉國的允獻,與今時今日揣著明白裝糊塗的老頭,簡直判若兩人。
這倒也好,人間的府衙有了定論,那幾人的陽間戶籍簿冊便可完善。到時候,他們在地府受了刑罰之後,一碗孟婆湯喝下,再入輪回,從此前塵舊事與他們皆無關。
隻是附身探花郎的老鼠精還得繼續留在地府,成為三方的角鬥棋子。
崔玨見事情已經算是妥善解決,便起身告辭:“各位大人,在下將所寫屍格和卷宗都已準備齊備。到時,如有需要,各位大人自可喚我,我亦可補充。至於冰窖裡那幾具遺體,還是早日入土為安吧!冬天馬上就要到了,冰窖又要存入新冰。那幾具遺體恐怕存不放不了多久,還得儘快處置!”
應霄雲這個莽夫,“幾位大人可否給個手諭,我先去將了高老頭和桂紅放出來!他們在大牢裡蹲了幾個月,都冤死了!”
唐淵和劉柯被他氣得臉色通紅,可允獻卻眯著眼笑著捋了捋胡須,“憨直可愛,是個莽撞的人!”
崔玨嘴角輕笑,一臉高深莫測,行個禮後,便隨著應霄雲到了大牢。
牢頭看到應霄雲,打了聲招呼:“應捕頭怎麼來了?”
應霄雲抖了抖手上蓋有兩位欽差官印的手諭,“這是剛從大人那兒求來的,快把高老頭和桂紅放出來吧,這倆人坐的是冤獄!”
牢頭恨不得捂住應霄雲的嘴,但是也知道他就是這個脾氣,笑著囑咐小衙役放出了高承啟和桂紅。
此時,桂紅身著囚服出來。
她冷不丁地看見外麵的陽光,驚得眯了眯眼睛。
高承啟出來了,一眼就看見了崔玨,心頭百般滋味,不知從何說起。他走過去,緩緩跪下。“多謝崔師侄,多謝應捕頭!”
應霄雲告訴他:“你可是得謝謝我們!你這位師侄把那一遝遝的屍格都準備好了,一口咬定你是無辜的!要不是他如此堅決,你還未必有這好命出來呢!還有你,桂紅姑娘,我給你叫了一頂小轎。你穿著囚服在大街上走,難免被人側目;說不定衙役還會再抓你一回;保長也說不清楚。我讓小轎帶你去把翠環和歡心接出來!”
桂紅姑娘淚眼婆娑,給應霄雲和唐淵磕了個頭,“多謝二位讓我免受牢獄之災……”
應霄雲笑著擺了擺手,“沒事兒,沒事兒!那客棧裡還有好幾個人等著我去放出來呢!都彆客氣了,彆在這耽誤功夫!”
崔玨微微一笑。
虧得陳夫人性子剛烈、下手很辣,而她的老父親又投鼠忌器,讓這幾件事算是得以解決。
雖然過程含糊,但總歸沒有冤死無辜之人。至於活著的人是非對錯,得從長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