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玨的心裡是不怕的,就算死亡的過程痛苦難當,但他心裡知道,無論經曆幾世,最後也是要回到地府的。所以,麵對死亡,他比凡人或許更從容一些。
正是他這種態度,惹怒了齊贇。
他一直掛在臉上那得意洋洋的笑容,突然收了回去,直勾勾地盯著崔玨,“元靖,我早就聽人說過,鑒陽城裡有你這麼一號人物,兩任知府的離奇死亡跟你都脫不了乾係!更重要的是,你為什麼還是會得到鑒陽城府衙上下的信任?你到底是什麼人?又怎麼一步一步從一個江湖遊醫走到我的麵前?”
崔玨有幾分無奈——這人未免也太過多疑——說道:“回稟陛下,我自幼失去雙親,有幸被師傅收養之後,學得醫術便在世間行走。如果說我有什麼倚仗,那便是不怕拖累彆人吧,天地間隻我一人,我有什麼好怕的?”
齊贇眯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笑了,“果然是壁立千仞,無欲則剛!你這種人,我真的是拿你沒辦法,最多也不過是殺了你而已!”
崔玨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可是心裡又提了起來。
齊贇和他的祖父、父親比起來,少了幾分奸猾狡詐,卻多了幾分癲狂與偏執,實在是個不好對付的人!
突然,齊贇的臉上又露出了那個可怕的笑容。“既然你沒有怕的,那麼你死以後,當初舉薦過你的人以及在鑒陽城照顧你的人,我都讓他們下去陪你吧!還有我那個傻外甥……”
崔玨實在不能理解齊贇的想法,不卑不亢卻又深深無奈地說:“陛下,因為我進入皇宮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秘密,您殺掉我一人,即可讓這些秘密保住。我並未冒犯於你,也未頂撞於您,更沒有觸犯律法。何必要我周圍之人的性命呢?他們又何其無辜!”
齊贇突然怒拍扶手,震得屋裡幾個人抬頭看他。
他的語氣更加冰冷,“崔元靖,你在這段時日與你的師祖泰媼到底有沒有過聯係?我到底需要什麼,你心裡是清楚的!你不要再跟我繞圈子了!到怎麼能找到泰媼,你最好儘早告訴我!你既然不怕死,那我便留著你的性命,讓你周圍的人一個一個去死,我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我看泰媼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崔玨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語氣也不再恭敬,“陛下,如果您早是這麼說,何必繞這麼大的圈子?我的師祖泰媼原本已經仙逝,我是真的不知她在哪裡……”
齊贇冷笑一聲,“泰媼在鑒陽城曾經出現過,你是當我不知道嗎?她的死訊不過是個幌子,或者真如世間傳言那般,她已經得道成仙,即便仙逝也能再次複活。不管怎麼說,我隻要泰媼!”
蔡貴妃此時突然笑得開懷,“看來身為天下之主的陛下也有求而不得的時候。你想要泰媼,可是泰媼卻不願意再為你齊家的人效命了!”
齊贇瞥了一絲目光給她,“愛妃不必幸災樂禍,你的事情既然已經被我識破了,允獻那一家子便也彆想再安安穩穩活下去!”
蔡貴妃昂然道:“我又怕些什麼!我的父母舅舅從決心為高家平反那一刻起,便定抱著必死的信念。我無用,被你所利用,我們也願賭服輸!隻是高家之事,從此以後便會在民間廣為流傳!你殺了我們,更加證明我們說的是真的!你這‘明君’之名也彆妄圖得到!你必定會遺臭萬年!”
齊贇目露凶光,“既然你們這麼想,那麼你的母家北境異族終會被我所滅!既然你想舍生取義,那就讓你們凜然就義!”
蔡貴妃閉上了眼睛,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