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玨知道他在說什麼,可是卻仍得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問道:“你這話沒頭沒腦的,在說些什麼?”
唐淵隻得停下腳步,“上官家的當家人上官嚴明今天早晨被人發現死在了家裡。據報官的小廝說,這位上官老爺是中毒身亡。”
崔玨迤迤然坐下,“既如此,趕快叫上府衙的仵作一探究竟,我又能做什麼?”
唐淵告訴他:“仵作已經去了,可是卻並沒有看出子午卯酉。之前也問過上官家的家醫,既看不出死亡的時辰,也看不出中毒的藥物。”
“那怎麼可能?!”崔玨今早聽薄奇平說過,可是也沒想到事情如此蹊蹺,不免覺得驚訝,“京城府衙的仵作都是老道的,上官家的家醫也是杏林高手,怎麼會查不出死因呢?”
唐淵看他不緊不慢的樣子,再次伸手拉他,“不要跟我說這些了,快快隨我去看一看!”
剛扯住他的衣袖,唐淵也注意到衣袖之上有一塊暗褐色的血跡,問道:“這是怎麼了?”
崔玨心裡懊惱,剛剛隻顧著和溫良說話,忘記換一件外袍,隻得解釋道:“勿憂,勿憂!洗漱之時,不小心被銅盆劃破了手指,血沾在了衣襟之上,已經處理了。”
唐淵看他也不像有事的樣子,繼續大力的扯著他,“既如此,快快跟我走!”
崔玨被唐淵一把扯得險些踉蹌,不禁苦笑道:“唐推官已經是京官了,還這般不穩重,也不怕被笑話……”
唐淵可管不了那許多,把他拽上馬車,“笑就笑吧!上官嚴明原本也是要進入皇商名冊之中,與金老王爺和我們唐家並列。眼看他就要搶下這塊肥肉,立刻暴斃身亡,實在蹊蹺。萬一有人把這件事推到唐家頭上,我們可就百口莫辯了!”
聽到這裡,崔玨不解:“既如此,那你還要偏偏趕去,不更是給人增添話柄嗎?”
唐淵攤手,“京城府衙內有知府做主,我去了也不過捧個人場。我倒是真怕有人拿這件事大做文章,我不如親自去盯著,也更安心。”
崔玨知道人間的律法之中是有回避的規定,可是“刑不上皇親國戚”。
唐淵身為公門中人,又是天子近親,所以這律法對他來說毫無用處。
兩個人匆匆趕到了上官家,隻見上官家已然亂成一團。
上官家小公子和二小姐緊緊擠在一起,嚶嚶哭泣不已,而隻有上官蘭臉色蒼白、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家丁。
現場主事的是府衙的同知,姓邢,單名一個典字。
原本邢典是刑部侍郎,為人剛硬且熟讀律法,不知變通,受到了尚書的排擠,險些入獄。
長公主惜才,為了此人,特向自己的皇帝弟弟求了個恩典,讓他降級做了京城的同知。
現下,邢典看見唐淵在人群的邊上,有些不悅,“唐推官,你與此案或有牽扯,最好不要到這裡!”
唐淵朗聲道:“大人此話差矣!現在上官嚴明死在家裡,最大的嫌疑便是他的家裡人,怎得就說與我有牽扯?他作為商人,遊曆四海八方,認識天下之人,所有人都可能跟他有牽扯!”
邢典雖然古板,但也不傻,勉強按下了不快,不再言語。
唐淵嘟囔:“死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