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徴頷首告辭,轉眼間便消失在院子中央。
待他走後,唐淵吞吞吐吐地說:“元靖,呃……府君,呃……仙君……”
崔玨擺了擺手,“行了行了,你還是叫我元靖吧。我現在也不過是凡人,那麼多名頭都用不上的。”
唐淵從善如流,問出自己憋了半天的疑問:“我這府邸雖然算不上奢靡繁華,但在京城中世家公子的居所之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雅致,剛才那位仙君為什麼覺得我還挺樸素的?”
崔玨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剛才那位是賞善司判官魏玄成,前世就是初唐之時的一代賢相魏徴。他為人簡樸,卻也見識過大唐風華。唐皇的各位皇子雖不敢說是競豪奢,但也個個府邸也是金碧輝煌。他看見你這彆院,心裡是高興的。”
唐淵嚇得瞠目結舌,“剛才那位仙君竟然是魏徴魏賢相?他死了以後竟然去地府做了判官?”
崔玨解釋道:“魏徴原本就是天界神官。當初他下凡曆練,是為了幫助唐王李世民平定天下。當時人間剛剛經曆了天下混戰,又經曆了隋末的群雄逐鹿,百廢待興,百姓急盼戰事消弭。魏徴作為神官,自然責無旁貸地去協助唐王安定人間,讓人們休養生息,以待後世繁衍。”
唐淵捂住心口,“沒想到,沒想到!我竟然能看見初唐之時的賢相魏徴魏大人!這位上官小姐又是誰?為什麼魏相會如此關注她?”
“這位上官小姐就是魏夫人的轉世。”崔玨歎了一口氣,“玄成他為人忠貞不二,性情剛直簡樸。生前病重之時,唐王曾經賞他千兩黃金,賜他豪宅樓閣,可是卻被他拒絕了。彼時,他已病入膏肓,多虧了上官小姐的前世——也就是魏夫人裴氏紡紗織布,辛勤勞作,維持家用。
“後來他病重不醫,撒手人寰,唐皇曾經命百官九品以上皆負喪,給羽藵鼓吹,陪葬昭陵。可是魏夫人卻說,魏徴生平簡樸,今葬以一品羽衣,非亡者之誌。悉辭不受,最後以布車載靈柩而葬。他們夫妻伉儷情深,心意相通。今世雖不能再續前緣,也願保她平安。”
想到這裡之時,唐淵突然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我記得史書曾經記載,唐皇曾經推倒過魏相墓碑,他可是因為什麼事失了君心?”
崔玨告訴他:“此事也是大有緣由。當初,玄成舉薦兩名官員,讚他們有宰相之才;可是唐皇卻對這兩人嗤之以鼻,又加之於傳聞魏徴對其大不敬,因此火冒三丈,取消了衡山公主與玄成長子魏叔玉的婚約,還推倒了他的墓碑。
“後來唐皇東征高勾麗失敗,想起玄成生前曾經勸他不要東征,便坦然承認錯誤,重修了他的墳墓。唐皇此人心有大誌,知錯能改,堪稱一代明君聖主!”
唐淵聽了這話,也不禁唏噓,許久又回過味,“元靖,這話可是不老實了!你這言外之意,我的皇帝舅舅便不是明君聖主,聽不得人勸了?”
崔玨點了點頭,“我沒有不老實,我就是這個意思!”
唐淵被他一句話噎得氣結,又想起剛才大殿之上他這個嫡親外甥也險些命喪劍下,的確無法反駁,一時氣悶不再開口說話。
崔玨也不想在此事過於糾纏,把上官蘭的骸骨捧了出來,“你這院子前有案山,後有靠山,中有名堂,水流曲折,可謂是風水寶地。上官小姐葬於此,我也不枉玄成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