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陽解著圍裙,“又耍什麼花樣?”
“文件名不合適。”夏乖噘嘴。
苑陽瞪她,“什麼文件名?先吃飯,我還寫作業呢。”
夏乖指了指桌上那盤西紅柿炒雞蛋,“好難吃。”
苑陽看一眼,夾一筷子嘗了嘗,臉上一白。
“誰讓你給我搗亂,忘了放鹽。”
夏未初夫婦回來的時候,苑陽已經用勺子威脅著夏乖把廚房收拾乾淨了。
“小乖,你們吃過飯了嗎?”舅媽一進門,關心的問了一句。
“吃了。”夏乖推著苑陽要躲去樓上。
“苑陽,你等一下。”夏未初叫住了他。
夏未初清高著臉,坐在客廳裡的花梨茶海前,舀了匙大紅袍塞進茶壺,看樣子要和苑陽促膝長談。
寄人籬下為什麼會是個貶義詞,就因為那種得聽人指揮,不能自主的低人一等的感覺,誰都不待見。
苑陽反感這樣,但又不能表現出來。
“苑陽啊,坐。”夏未初指了指對麵的紅木矮凳。
苑陽坐下,膝蓋酸麻,忍住不吭聲,低頭盯著茶海裡擺放的茶寵蟾蜍。
“苑陽,你比小時候聽話多了。”
夏未初誇他老實,卻不知道,他其實是不想看見夏未初,也不想跟夏未初說話而已。
夏未初一直都不知道,他在苑陽這個親外甥的心裡,扮演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角色。
對苑陽他爸的事情,夏未初有愧疚,但不重,他覺得完全可以用對苑陽的關懷和幫助來補償。
畢竟,逝去的人已經逝去了,重要的是還活著的,夏未初認為苑陽也是這麼想的。
“苑陽啊,再過一年,就高考了,你打算考哪所大學?”夏未初慢條斯理的問。
“沒想好。”
苑陽敷衍一句,他不是沒想好,而是根本就沒想過,以他現在的文化成績,能扒上三本四本的邊就不錯了。
夏未初偏著頭看他,“不想進南英美院?”
苑陽特彆想酷酷的冷笑一聲,南英美院?
用屁股想也知道他考不上!
那種全國各地的優秀考生削尖了腦袋往裡擠的名校,對於苑陽來說,就是個夢想。
對,做著夢去想的意思。
夏未初見他沒吭聲,低頭用燒開的水衝了一遍茶海,認真的說:“舅舅看,你畫的不錯,考南英美院沒問題。”
考,拿什麼烤?電烤箱?大火盆?
苑陽鬱悶的想笑,夏未初說他畫的不錯,其實是夏未初對自己教給苑陽那些畫技的一種變相自我炫耀。
可是苑陽那可悲的像乞丐碗裡的鋼蹦一樣少的成績,連南英美院校外的那條街都爬不進去。
更彆說堂而皇之的走進南英美院的大門。
夏未初見他還不吭聲,抬頭看他,“苑陽,你怎麼不說話?”
“我考不上,成績不行。”苑陽很有自知之明的說。
夏未初笑了,“嗯,是,我知道。”
三重肯定,證明夏未初也知道苑陽的成績有多爛,那這種沒結果的談話,還有什麼必要繼續?
苑陽站起來想走,“我去寫作業了。”
“等下,我話還沒說完呢。”夏未初放下手裡的茶壺,叫住了他。
“苑陽,我和你舅媽商量了,打算給你找個老師或者學習好的同學,幫你補補文化課。”夏未初說。
原來這才是重點,夏未初想讓他考南英美院,知道他文化成績不行,就打算找人提前幫他補補課。
苑陽認為,就算是補課,對他來說,好像也沒什麼卵用,抬了抬眼,“不用了吧?”
“沒事,錢我出。”夏未初以為苑陽是怕花錢,安慰他說:“你明年才高考呢,趁現在還來得及。”
苑陽盤桓在答應和拒絕之間,有點矛盾。
夏未初望著他,“7樓新搬來的鄰居,說他女兒也在三中讀普高,高三,學習成績不錯。本來想找她的,但人家兩口子都是研究生,估計對女兒要求也比較嚴,不太可能願意讓他們女兒跟你接觸。”
夏未初竟然提到了丁媛媛,苑陽順著他的意思點點頭,想笑,沒笑出來。
不願意?不願意也晚了,他們女兒丁媛媛已經開始主動幫忙了,雖然目前隻是在幫他寫作業。
夏未初又說,“我和你舅媽這是去了趟李新澤那,請他吃了頓飯,讓他幫你找找看。”
“我們班主任?”苑陽這下吃驚不小,夏未初竟然為這事去找了李新澤。
“啊,他以前跟我學過畫,算是我徒弟。”夏未初笑著說。
“你舅舅呀,就收過這麼一個徒弟,你轉學事,就是找他幫的忙。”舅媽插了一句嘴。
苑陽更吃驚了,難怪李新澤在專業課上經常照顧他,原來和夏未初還有這層關係。
“你是怎麼想的?”
夏未初遞給苑陽一杯茶,苑陽接過來,隨手放在桌上,沒喝,照舊應付的說:“我努力吧。”
“這就對了,”夏未初點頭,“要儘快,把成績提上來。”
咯棱……
苑陽的手機響了,他拿手裡一看,是丁媛媛發來的信息:
[吊下來了,接一下。]
苑陽笑了笑,“那個,沒彆的事,我就先上去了。”
“啊。”夏未初又點頭,揮了揮手,示意苑陽可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