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兩人最終預點了餐點食堂的夜宵,等到送來寢室之後將其放在靠窗的台桌上擺了滿滿一桌,夜深卻沒有多吃什麼,不過芬特爾裡吃得滿心歡喜,兩人靠坐在寢室的窗邊直至深夜。
夜深從頭至尾一直舉著酒杯望著窗口校外遠處燈光通明的城市高樓,芬特爾裡一邊吃東西一邊嘟嚷的話落進他耳裡,他便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上幾句,自始至終都漫不經心。
最後在桌盤中的食物盤盤見底之際,芬特爾裡忽而抬起頭來與恰好回頭抿酒的夜深對上目光,眯了眯眼少見正經輕聲開口道:
“你今天似乎一天都心情不怎麼樣。怎麼,你也在擔心今後的日子嗎?”
夜深微怔,眸光一閃又閉上了眼,輕聲應:“與其說是擔心,更像是為還未到來的未來提前覺得疲憊。”
他這句話說得不明不白,但聽者有心,芬特爾裡刹那神色複雜的皺起了眉,卻沒被閉眼輕歎的夜深察覺。
夜深又抿了一口杯中的酒,垂眼望著反射的光點在玻璃杯麵和其中蕩漾的深色液體間流轉,芬特爾裡說得不錯,他心情確實不好,但腦中思量的卻是遠比“考核”之類短暫的今後更長遠的事,那些錯綜複雜的事情在他腦海裡交織著著實不能為他帶來好心情。
有人說借酒消愁,他同意芬特爾裡吃夜宵喝酒也不過是為了如此,可惜他酒量很好基本不會有醉意。即使如此,那杯中微苦的液體下肚之時也會有輕微的刺激能夠撫平他的疲憊和煩鬱,所以從頭至尾在這場擺置得像燭光晚餐般的夜宵局上他就隻在默默喝酒偶爾應話。
直到此時芬特爾裡打斷他的突然發問,他才真正如同從什麼遙遠的思緒裡回過神來。
他又轉眸,看著芬特爾裡的眼睛,如同想起什麼那般突然輕聲開口,像在問芬特爾裡,又像在喃喃自語。
“如果當下一切都會順著自己的命運改變...僅有的一切也會因為變故而消失,要是你會怎麼做?”
他說完這句話忽然又覺得可笑,自己真的是喝醉了嗎?怎麼會問出這種話?這種話問芬特爾裡又有什麼用呢?照芬特爾裡的性格,大抵隻會得到帶著玩笑意味的回答吧。
芬特爾裡經常會看起來像不識人間苦楚吊兒郎當的樂天派,雖然夜深清楚那不過是芬特爾裡想要隱匿什麼偽裝出來的一部分模樣,但他也不覺得此時芬特爾裡會輕易的正經回答自己。
於是他又輕歎了口氣,剛想開口說彆在意自己的話,耳畔卻突然有聲音響起來。
“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一成不變的嘛。”芬特爾裡說,“變故所帶來的也許不止是失去呢?而且如果你要是有什麼想要留下的東西,那就不要停在原地讓它離開...等待隻會讓人一無所有。”
他這麼說著,晶藍色的眸光裡少了平日的玩味,安靜地望著夜深的眼睛。
那句話像是自嘲,卻也像是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