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爾穿著白大褂推門走入傑斯卡的病房,帶著溫文爾雅的笑意向著病房中的三人問好。
此時正是傑斯卡蘇醒之後的例行檢查時間,修爾早就料到這個點來這裡還能看到在此處停留的司徒夜深,所以他今天來查房時心情很好。
對身周的人保持一貫表麵的親和善意是他的習慣,他心情好的情況下身上散發出的親和力會格外明顯,今天他看起來不像是彆人口中的天才醫師,而更像是善解人意的鄰家大哥哥。
至少傑斯卡乍看是那麼認為的,他見過修爾也就兩麵,一是早餐蘇醒時大腦意識還有些模糊的情況下,第二次就是現在。
不過傑斯卡卻意外在偷瞄身周的司徒夜深時,從對方身上發現了意料之外的反應,不知為何他從夜深的神色裡能夠看出幾分對於修爾警惕,他對此心生疑慮,卻沒有多想。
傑斯卡剛將自己偏離的目光回落到修爾身上時,就看到了修爾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衝自己笑笑:
“很抱歉打擾了你們集聚閒聊的興致,不過現在是視察時間,兩位不介意我給這孩子再做一次檢查吧?”
“麻煩您了。”
雨曦應聲後退一步,讓開了病床邊緣的道路,夜深則仍舊坐在沙發座椅上,沒說話卻衝修爾點了點頭。
修爾得到兩人允諾後拿著夾著病曆本的寫字板邁步直向傑斯卡走來,站在他的床邊示意他躺下,隨後修爾回身調轉身後牽連在傑斯卡身上的醫療儀器,看著機器上的數值抬筆記錄,每看過一台儀器,他就會回頭拔掉一根插在傑斯卡身上的針管,機器隨之停擺,陷入黑屏。
傑斯卡感受著原本從自己蘇醒起就牽連在自己身上的管道和細線被拔出抽離,他垂眼望著自己乾瘦的手臂上有些暗烏的血管和留下的密密麻麻的針孔心驚,他在蘇醒的這段時間裡想過很多事情,觀察過身周的很多東西,腦子一片混亂,唯獨沒有仔細地觀察過自己的身體。
他原本是沒有那麼在乎自己身體傷勢的習慣的,因為對於過去的他而言,自己越是去想著自己身上的傷口和痛處,他就越會感到痛苦,隻有帶著幾分逃避和裝作不在意的去想著彆的事情他才能咬牙強扛那些痛意。
所以他其實有時都不會在意自己身上是不是多出了新的傷口,甚至某種意義上對疼痛都有些麻木,可是即便如此,他在近距離觀察自己被抽拔針管的那隻手時還是感到頭皮發麻。
因為他在刹那間突然發覺自己的那隻手臂上,不隻有粗略看著時那些明顯的管道針孔和被久壓留下的烏紫痕跡,還有著一些不知何時出現的細小紅色孔點,那些紅色孔點和毛孔很是接近,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可是那明顯不是自然生成的印記,而是被什麼很細小的針管穿插過的痕跡!
那些痕跡圍繞著他之前被活屍抓留下的傷口藏匿分布,乍看起來像是和傷口融為了一體,也無法感受到特彆的感覺。那些針孔有新有舊,有的痕跡已經很淡,有的卻還有血肉被插穿的新鮮感。
傑斯卡不知道那些針孔出現的緣由是什麼,到底是為了從他的身體裡抽出什麼還是注射什麼他不得而知,但是那些傷口本能的讓他感到不適,他不由閉眼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又微微彆過了臉不再去看自己的右手。
似乎是敏銳察覺到了傑斯卡的情緒反應,修爾抽出那些線管的手也微微一頓,接著他垂眼看著躺靠在病床上的傑斯卡輕笑:
“怎麼,害怕嗎,明明沒有聽你喊一句疼,我還以為有著不同經曆的小孩反應會不太一樣。”
傑斯卡看著與自己相隔很近臉色掛著笑意的修爾沒有答話,此刻他卻再也無法覺得修爾的笑容親切了,因為距離如此之近再去看修爾醫生的那張笑臉,會發現他藏在鏡片下的眸子裡帶著寒光,沒有一絲笑意。
傑斯卡聯想到自己手上那些看起來也不像是常規治療的傷口,幾乎是在片刻間就對修爾產生了畏懼心理,但是他沒敢動彈。
沒能聽到傑斯卡回答的修爾最終還是拔出了最後一根連接在傑斯卡手臂上的線管,隨後直立起了身子看著這個躺在病床上的男孩,沒管顧對方似乎還在身體有幾分僵硬的驚餘裡,又拉過了傑斯卡的左手一把拆下了留守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