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熱鬨的晚宴禮堂裡四處灑落著金色的光,垂吊在高高天花板上的巨大吊燈全都亮起,每棧花紋繁雜的晶製吊燈都散發著刺眼的金黃色,反射在禮堂乾淨淺白的牆壁之上照亮了禮堂內的每一個角落。
偌大的禮堂之中平日裡排列得整齊滿當的會議座椅被機關撤去,取而代之的是數十張放置滿了各式新鮮食物和火燭餐具的圓桌,不斷有穿著正裝禮服的人們在禮堂會廳裡舉著酒杯穿行來往,有人三兩成群的靠在一起相談甚歡。
靠近禮堂會台的寬敞圓池變成了這場晚宴的舞場,有年輕的男孩女孩和成熟的男人女人們搭著腰肩在其中隨著樂聲翩翩起舞,舞池的邊台有著出名老練的樂師帶著各樣樂器在此演奏歌謠,所有的一切看起來似乎都讓人覺得有趣而熱鬨,比起所謂學生的畢業晚宴,這裡看起來更像是一場規模不小的商業集會。
夜深隻是進門遠眺了一會偌大禮堂會場之中的熱鬨場景,便獨自一人悄無聲息的靠近了會堂的牆角尋找能夠讓自己休息久待的場所,心說這看起來根本就是一場與自己毫不相乾的狂歡。
他繞著會場邊緣沒走幾步,找到了一個位於斜角餐桌邊設置的休息點,於是就那麼在角落的座椅上坐了下來,目光漫不經心的在會場中心和禮堂大門口來回掃蕩。
他有發現處在會場中心附近的人群裡有幾個較為麵熟的同齡人,那些年輕的男孩女孩們也身著正裝和禮服學著大人的模樣在會場之中談笑,他遠遠看著那些與自己年齡相似氣質卻完全不同的身影,忽然開始擔心這場畢業典禮會不會要畢業生上台介紹,自己那麼一身裝扮混在那些光鮮亮麗的人群裡,想想就有些尷尬。
這倒不是因為夜深覺得自己穿得不夠得體有多麼丟人,而是單純的覺得那樣的場景出現就好像一下子更加凸顯了一個本就和周圍難以相融的異類,那種光是想象一下就覺得足以溢出的格格不入感才是他覺得尷尬的源泉。
而且這裡甚至都還未看到雨曦和芬特爾裡的身影,這場宴會對他而言沒有熟人。
司徒夜深過去是幾乎不會參加這樣的聚會的,因為他知道自己融不進人群,他不喜歡和人群靠的太近而又格格不入的感覺,而且他也會本能的去避免一些可能會牽扯上自己的麻煩應酬,所以他沒有參加過這樣正經的晚宴,所以他其實連一套正裝都沒有。
但庫格國是一個很喜歡熱鬨場所的國家,大部分人也很熱衷於聚在一起舉辦各種各樣的活動或是宴會,以往魔法學院裡這樣的活動每年也有不少,不過這樣的活動司徒夜深基本都是缺席者。
在很多年前他唯一參加過的那一次宴會裡,因為雨曦有事未能參與,所以他在那場宴會上獨自一人在角落裡坐到了宴會結束,從頭至尾都沒有一個人與他寒暄或是交談,反倒是有意無意的回避他所待著的那片角落,就好像他是一個並不存在或是被所有人拋棄了的透明人,自那以後他也沒有再試圖融入過人群裡,反正對於所有人來說似乎這樣也才是最好的結果。
有意無意排斥他的那些人私底下的竊竊私語他聽了不少,有人說他性情古怪不近人情,有人說他狂妄自大沒有教養,還有人說他是冷血殘暴的怪物。以前他常常聽聞這些形容詞時總會覺得有些好笑,明明他與那些人幾乎都未曾了解過對方卻能得到這樣的結論,過去那些關於他的傳言在身周的人群中不斷流傳,最後構造了一個外人眼裡或許根本沒有存在過的形象。
但他也不會去向任何人訴說什麼或者解釋什麼,隻是就此借著這樣的話語與人群保持距離,反正不管怎麼樣他都是會被人群挑出來的異類,混進人群之中並不會比獨自一人呆著好上多少。
腦海中想起這些似乎會令自己有些許不快的事情,夜深望著人群的眸光微閃,隨後又從望久了覺得有些刺眼的金黃色亮光中抽回了目光,垂眼落到了自己反射著光芒的銀色手表之上。
現在正是八點過幾分,距離畢業典禮的晚會正式開幕還有一刻鐘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