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說出這句話的語氣很篤定,好像似乎早就料到了傑斯卡會問這樣問題,又或是自己詢問過自己,他對此早有確定的答案。
傑斯卡在聽到答案時卻微微一怔,眼神裡的情緒幾經變換,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
“我和你有什麼地方相似呢?過去的經曆嗎?”
傑斯卡不敢說自己其實也這麼覺得,因為他覺得人和人之間會相似往往是因為經曆過同樣的往事,可他想了很久也沒有從自己和司徒夜深的過去經曆裡找到相似之處。
在傑斯卡的眼裡,司徒夜深是在這樣繁華熱鬨而又安全平和城市裡長大的年輕人,他不明白為什麼在這樣的地方長大的孩子,身上卻能夠流露出那種與自己相似甚至更甚孤獨的氣息。
傑斯卡想象不到司徒夜深的過往,但他對此很是好奇,因為越是想象不到的東西就會越令人有探究的興趣。
“問這種問題,是想知道我的過去是什麼樣的嗎?”夜深又輕笑一聲,目光掃過傑斯卡又落回遠處,“我不敢說我的經曆和你這種在戰爭中活下來的小孩一樣,但是相比生活在這裡彆的同齡人可能也算是有點特彆。”
“什麼樣的特彆?”
傑斯卡眨了眨眼睛,似乎對於夜深口中的過去很是感興趣。
“我可以給你淺說一點我過去的故事。”
司徒夜深並不介意此時和傑斯卡多聊點什麼,因為他沒有告訴其他人獨自一人來此見傑斯卡,就是為了能夠和傑斯卡談聊點什麼的。
傑斯卡是什麼性子的人他很清楚,因為他總能從傑斯卡身上看到幾分自己熟悉的影子,他從傑斯卡身上的發信器行動軌跡就知道對方去過哪裡,他甚至都隱隱心裡明白傑斯卡站在熱鬨的街道後又折返的原因。
因為那種孤身一人站在繁華熱鬨之中卻覺得自己和一切都遙不可及的感覺他比誰都要清楚。
正是因為明白傑斯卡可能會出現的心曆路程,所以夜深知道這時是傑斯卡最容易敞開心扉的時候,沒有什麼比兩人單獨坐在遠離喧囂的嘈雜地方聊天更適合談心,在他還是接近傑斯卡這個年紀的時候,過去墨楚也總是這樣陪伴他。
腦中回想起墨楚那張熟悉的臉,夜深垂眼深吸了一口氣,開口說:
“我雖然生活在這樣的城市裡,但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家庭和睦幸福美滿的普通學生,我和你一樣是在很年幼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的孤兒。”
“和你不太一樣的是,我的過去是模糊而破碎的,我對於自己七歲以前記憶中的一切都覺得很陌生。這種陌生並不是普通人那種對於童年或者久遠記憶的遺忘,而是一種徹底的撕裂,好像曾經有人闖入過我的腦海深處將我的過去全部撕碎抹去了一樣。”
“我甚至時常分不清那些記憶的虛實,那些記憶殘片在我的腦海裡根本拚湊不出一個完整的過往。”
夜深說著微微一頓,再度向傑斯卡翻拉起了自己左手的袖腕露出那隻銀表。
“這大概是我七歲以前唯一有著明確存在的痕跡,這是我的母親為我打造的表,據說是她留給我的最後的禮物。”
“然而不管是母親還是父親,他們的身影和模樣在我的腦海裡都早已模糊了。我的破碎的過去除了他們,出現得最多的是穿著白色大褂的研究員和醫生,在那些記憶的殘片裡還有數不清的冰冷空白的房間和各種儀器,我最年幼的記憶裡甚至似乎都很少見到自然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