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索托爾斯出現在普爾其斯了對吧?當年所謂失去了蹤跡的先王其實就落在庫格國手裡。而索托爾斯出現在那裡並非意外,那是庫格國的有意為之,他們有著比我們更為優秀的容器。”
“我知道這件事。”司徒恒出口,輕輕搖晃自己手中的紅酒杯,沒有表現出一絲意外的神色。“當年他們也為此犧牲了大量的實驗品,取得了成功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猄預料到了司徒恒無動於衷的反應,但他還有更加重要的消息放在後麵。
“那個容器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在風王的巢穴裡阻攔了我行動的就是他。當然,隻是這樣的消息沒有什麼特殊之處,我要告訴你的,是那個孩子長著一張和您相似的臉。而且除了是古王的容器以外,他還擁有著空間質的能力....”
“我聽聞司徒恒大人在庫格國曾經有過一個子嗣...您覺得那個容器是什麼人?”
果不其然猄這話一出司徒恒的反應突變,他終於回頭正眼看了半跪在地的猄一眼,細細咀嚼猄出口的話,這是再明顯不過的暗示,十六七歲的年紀,相似的麵孔,空間質...這些東西放在一起,無論是誰都能聯想到一些東西。
休息室裡突然變得一片寂靜,有些昏暗的投影燈光擴散落入房間的暗角裡,牆壁上鋪蓋著金邊的畫框在昏暗的微光下反射出絲絲銀光,司徒恒忽然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邁步走到了房間內的船艙窗前,眺望窗外在濃霧籠罩之下的廣闊冰原。
沉默在休息室裡持續了良久,直到猄心中開始出現幾分動搖之際,司徒恒才終於開口,低聲問出了一句話:
“他叫什麼名字?”
猄回神一怔,緊接又著馬上出口回應道:
“司徒夜深。”
“原來如此,是因為他放過了你你才能回到這裡來的吧?他希望你能給我們通報消息,看來他對我們的組織很感興趣。”司徒恒出乎意料的輕笑了起來,轉回身又一次看向了影像之中仍舊跪靠在地的猄,又說:
“足夠了,這件事情就這樣吧,不過是丟失了風王的切片而已,即使被他們帶走的是‘核心’,也不過是對我們而言沒有什麼作用的殘次品。”
“你該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不由我來審判,不過我會記住你的消息,我會給出應有的回報的。”
猄終於等到了自己期待的話語,他難掩激動的低垂下頭出口應道:
“多謝司徒恒大人。既然如此,那麼我就此告退了。”
猄的話語音落,房中的通訊影像也隨之被驟然掐斷,司徒恒回頭望了那片已經不再有人影所在的空處一眼,邁步走向了休息室外自己的房間。
脫離那片昏暗的休息室,步入金光照散的曠闊廳房,司徒恒直步走向了那麵隻懸掛著一張壁畫的空牆,接著他停步於那張壁畫之前,目光落在壁畫中黑發黑眸的女人身上。
“原來他還活著...他真的成為了唯一的成功品...玥,當初你隱瞞我的實驗為的就是這種事情嗎?”
他那般自言自語,伸手輕觸那張栩栩如生的壁畫,畫中的女人臉上帶著他無比熟悉的溫暖笑意,但觸及他指尖的卻隻有萬分冰涼的金屬溫度。這麼多年以來他每天都會做這樣的事情,望著已故亡妻的壁畫或是照片安靜的回憶有關於她的一切,但是這樣的行為並不能溫暖他半分,因為從司徒玥死去的那一刻開始,這個世界上能夠點燃他心中火焰的事物就已經不複存在。
如今聽到猄口中的消息,反倒是感覺重新發現了什麼她曾留下的痕跡。
“司徒夜深...夜深...夜深...你給他取了這樣的名字啊。”
司徒恒忽然閉上了眼,又輕聲喃喃起來。
明明他記得過去司徒玥曾經笑著對他說過,如果以後他們有了孩子,希望能夠給他們的孩子取一個聽起來就很溫暖的名字,因為那樣就好像是送給那孩子的祝福,讓他知道不管怎樣這世上都有人愛著他,希望他無論走上什麼樣的路會有光相伴。
可是如今他們的兒子名叫司徒夜深,這樣的名字在司徒恒的耳裡聽起來就像是神明的棄子,好像希望他被隱匿在最深的黑暗之中,不會有任何光芒和溫暖能夠到達那裡。
看來這個孩子也未能得到母親的祝福,就好像沒有人期待他來到這個世界上。
司徒恒其實也曾見過司徒夜深,而那個時候被他抱在懷裡的嬰兒還未有名字,隻是一個脆弱無比的弱小生命。
如今他變成什麼模樣了?
司徒恒在心裡如此自言自語,後退幾步在靠椅上坐了下來,而當他再一次抬眼對上壁畫中司徒玥那雙無比靈動漂亮的黑色眼睛時,忽而心中一顫,沒來的理由的覺得房間裡有些冰涼。
雖然暖氣運作的聲音明明還在作響,但司徒恒卻無法感受不到任何暖意,隻是覺得心中本就一直空空蕩蕩的那一片忽然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慢慢垂下眼,落到了自己的雙手上,空蕩的心臟帶著略微的刺痛感在他的胸腔中緩慢跳動,而那些塵封許久的記憶,似乎又一次在腦中悄無聲息的開始緩緩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