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輩分上來看, 薇拉應該喊產屋敷天音一聲“姑姑”,喊耀哉為“姑父”, 喊輝利哉為“表弟”。
三代旁係血親,更彆提兩人還相差了八歲。
但在霓虹這是合法的,入鄉隨俗,薇拉也不能對此多說什麼,更何況當初天音和產屋敷耀哉結為夫妻時年歲也不相當,當時天音十七歲,產屋敷耀哉十三歲。
薇拉給產屋敷天音泡了一杯茶, 送了年紀尚幼的輝利哉一個手鞠球,和產屋敷天音一同坐在長廊下, 看著他在庭院裡跑來跑去。
產屋敷一家都是十分溫柔的人。
和外界“冷血且無機質”的評價不同,在天音的闡述裡,產屋敷現任家主產屋敷耀哉是個溫柔又值得被人尊敬的人。
當年,神宮天音麵對著家族指婚以及丈夫短命的宿命, 她並非沒有動搖過的。
但是當時候年僅十三歲的耀哉告訴她“如果你不喜歡的話, 這件事就由我來拒絕”,反而讓神宮天音動搖的心一下子穩定了下來。
後來, 天音成了產屋敷天音, 誕下了四女一子, 產屋敷耀哉一如當初承諾過的那般愛重她體貼她,在與鬼的激烈抗爭中努力保護著她, 她一直都過得很幸福。
“因為鬼王鬼舞辻無慘本是產屋敷家族的人, 所以他一直將此視為恥辱, 並且為世間蒼生所遭受的一切而感到深深的愧疚。”
鬼殺隊的成員大多都是因為鬼而導致家庭破碎的苦命人,為了能夠更理智地指揮部下,產屋敷耀哉不得不在危急關頭摒棄個人的感情,但是他一直牢記著鬼殺隊每一位成員的出身以及姓名,即便病得臥床不起,也每天堅持著在兒女們的攙扶下前去給鬼殺隊的犧牲者們掃墓。
產屋敷天音語調緩慢地述說著,她的言語中肯而又樸實,不願摻雜太多的個人情感來混淆薇拉的認知,她越活越溫柔,越來越像耀哉的樣子。
對此,薇拉是有幾分羨慕的,與溫柔的人成為家人一定是一件美好而又幸福的事,但是產屋敷天音所求的,卻是她不可能回應的。
“花水,你的劍術非常出眾。”產屋敷天音望著身邊少女,輕聲道,“鬼殺隊以呼吸法立命於世,如果你不介意,願不願意隨我一同去看看呢?”
“好。”薇拉笑容淺淺,並不拒絕,她偏頭看著有些小心翼翼的產屋敷天音,安慰道,“彆擔心,我會解決的。”
薇拉說的解決是殺死鬼舞辻無慘,但產屋敷天音卻以為她說的是“我會考慮的”,一時間心裡懸著的大石頭一鬆,麵上也有了笑的模樣。
“輝利哉,快過來。”天音溫柔地喚著,身穿紫藤花和服的男孩聽見母親的呼喊,抱著手鞠踱步而來,“你跟花水姐姐好好聊聊吧。”
薇拉莫名有了一種相親的感覺。
看著戰術規避說要去給他們準備點心的產屋敷天音,薇拉啞然失笑,心想,一個八歲的孩子再如何早熟,難道還能指望他明白什麼是男女之情嗎?
麵對著乖巧湊到她身邊坐下的輝利哉,薇拉隻是搖了搖頭,道一聲“失禮”,便輕輕將手覆蓋在了孩子的天靈上。
輝利哉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很乖地端坐著,看著眼前的少女輕輕闔上了眼睛,仿佛垂憐凡人的神明,聖潔溫柔,如映著朝陽的溪流一樣。
小男孩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看她。
她可真好看啊,輝利哉心想,和父親、母親、姐姐、妹妹……和這世上大多數人都不一樣,她就像令萬物蘇生的春天一般,鮮妍又滿載明光。
“黃泉的詛咒。”薇拉收手,思忖道,“果然是業報。”
鬼舞辻無慘來自產屋敷家族,有血脈牽連,無慘犯下的那些滔天罪孽都會化作業報,回饋到後輩的身上。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這本是世間常態,可偏偏產屋敷一家為了消滅無慘而前赴後繼填進無數人命,血脈傳承艱難,難免讓人唏噓。
通過產屋敷天音的描述,薇拉知道這個世界上的“鬼”跟血族有些類似,同樣晝伏夜出,畏懼陽光,擁有異能,肉-體強大。
但不同的是血族隻喝血,但這個世界上的鬼卻吃人。
“造孽。”薇拉用竹刀往手指上輕輕一劃,金色的血落入了茶杯中,輕輕漾開漣漪,像一杯暖暖的陽光,“喝吧。”
輝利哉看了看茶杯,又抬頭看了看她。
“我的血能克製鬼氣,能讓你的身體健康一點。”薇拉很喜歡小孩,小孩就是世界的希望,“喝吧,我不會害你的。”
輝利哉斂去了笑容,有些嚴肅地望著她,隨後,他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閉著眼抿了一口茶水。
看著他試毒一樣的謹慎,薇拉有些詫異,但也沒阻止,男孩身上的業報重得幾乎肉眼可見,如果沒能采取什麼有效措施,他恐怕活不過十五歲。
輝利哉抿了一口茶,過了好半晌也沒見自己毒發身亡,反而有一股暖暖的氣息隨著咽喉流淌到胃部,擴散至四肢百骸,讓他常年冰冷的手腳都溫暖了起來。
小男孩眼眸微亮,他抱著茶杯有些開心地原地轉了一圈,仰著小腦袋有些可愛地道:“姐姐,我能不能帶回去給我父親?”
……原來是給父親試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