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兩年內沒法扭轉性子的話,便讓他鬆快些度日吧,隻要盛家不垮,平庸或許也是種福氣!”盛禺山歎。
“鈺兒呢?”柳氏又問。
“鈺兒?”提到次孫,盛禺山語氣淡淡,冷哼一聲又頓了半晌之後才開口:“今年你見過那孩子幾麵?盛府於他而言不過是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地方。”
“鈺兒糊塗啊!”柳氏也不由輕歎,語氣低沉好似失望至極:“你欠下天大人情求來的機緣竟被他轉手奉給了張家,他可知……。”
“罷了罷了!”盛禺山抬手打斷妻子的話:“我曾將平陽候所求明白告知於他,但這孩子隻信張家人所言,那便隨他吧。”
盛葉舟心中默默咂舌,腦海之中慢慢回憶起二老所說的這件事。
盛葉鈺親近外祖平陽侯府張家是盛家上下都心照不宣的事。
平陽候府雖空有侯爺爵位,但其實手中並無半點實權,在朝廷之中幾乎屬於可有可無的一個角色。
因此平陽候對家中子弟前程頗為重視,特彆是科舉入仕一事上更是傾儘全力。
但錢財並不萬能,至少在拜師一事上平陽候撒出去無數金銀都全無所獲。
而盛家則完全是相反情況,盛禺山至交好友皆學問不俗,同門師兄弟們更是各個都在朝廷中身居高位。
如此優渥的進學環境中,盛禺山還需虔誠拜訪無數次才求來的拜師機會,盛葉鈺不僅毫不珍惜,拜師禮當天來得人竟悄然換成了張家表兄。
若不是當天盛禺山不放心轉而請假上書院觀禮的話,恐怕躲在幾個穿著一模一樣孩童中的張家表兄就拜師成功了。
如此荒唐行徑直接讓文玉先生當場勃然大怒拂袖而去,事後與盛禺山直接絕交,至此之後更是定了條不通過親測無法拜師的規矩。
而盛葉鈺本人呢……竟與張家其他表兄出門遊玩去了。
至此之後,盛禺山便淡去操心念頭,致仕之後與柳氏搬回祖宅,不再管盛葉鈺頻繁出入張家,與張家幾個表兄比自家親兄弟還親。
自前年入白馬書院讀書後,乾脆借口侯府離書院較近住到了張家府邸之中,至此更是鮮少回盛府。
這些八卦都不用盛葉舟打聽,隻需裝睡幾日,便能聽到婆子們將府內所有陳年舊事都回憶一遍。
去年祖父大壽,盛葉鈺竟然是跟張家一同上門慶賀,穿金戴銀的富貴模樣簡直跟以前判若兩人。
張家是真心寵愛這個外孫與否盛葉舟不知。
但那日無意間聽到張家幾個成年表兄當著剛十一歲的盛葉鈺麵談論青樓之事他就知張家想重返廟堂之願怕是無望了。
想必盛禺山勸過罵過都無濟於事後已徹底死心。
“既喜張家,那便讓他待在張府,我們盛家隻要彆失了禮數,定時送銀子去便是。”
柳氏或許也是同樣想法,長歎口氣後再沒開口了。
前幾年盛葉舟還見她上平陽侯府給盛葉鈺送新做的四季衣裳,但自有一回帶去的衣裳原封不動帶回來後,就再沒召裁縫做過盛葉鈺的新衣裳。
想來應是在侯府之中有事發生,但柳氏不提盛葉舟也無從得知。
進城查得仔細,馬車停在城門口半晌都沒挪動,加之盛禺山與柳氏都不再閒聊,盛葉舟在一下下的輕撫中真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根本不知道柳氏與盛禺山後來還跟那兩個灰衣仆人交代了些事。
等他睡飽迷迷瞪瞪睜開雙眼,已躺在柔軟得有些過分的榻上。
“五少爺,您醒了。”
一道溫柔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人還未清醒就先被香風熏得眨巴了好幾下眼睛。
香味並不熟悉,但聞過一次就足夠令人深刻,盛葉舟粲然一笑,揉著眼睛坐起身來乖巧叫道:“冰蘭姐姐。”
身上永遠帶著濃烈香氣,除了他親娘的貼身丫鬟冰蘭再無他人。
這香氣雖濃,盛葉舟卻並不覺得輕浮,反而很喜歡這種隱隱帶著草藥的氣味,輕聞能讓人心情放鬆。
“小廚房的飯菜一直溫著,您醒了就能用。”冰蘭上前蹲下身幫盛葉舟穿鞋,笑容滿麵地仰頭望著他睡眼惺忪一副明顯沒睡醒的模樣:“老夫人吩咐,你吃飽之後再去前廳也不遲。”
盛葉舟一頓,轉頭看了看窗外。
豔陽高照,院外蟬鳴此起彼伏,熱意正濃,應該剛過午時不久。
“發生了何事?”盛葉舟雙腿用力,跳下軟塌後趴到窗口向外看去。
果然是明心院。滿院鮮豔花草正是符氏一貫的風格,連熱氣中都隱隱帶著股花香。
“闔府上下除了您都在前廳,奴婢一直在這候著,並不知緣由。”冰蘭回話,手下沒停,轉身又檸了塊濕帕子給盛葉舟輕輕擦拭臉。
“那咱們快吃,吃完去前廳看熱鬨。”盛葉舟轉臉避開,很是迫不及待。
他也很想看看大哥與陸家的事究竟是誰在背後挑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