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都多虧我的好友們。”盛葉舟連忙給三個小夥伴邀功。
“祖父省得,等你傷愈之後咱們就登門致謝。”盛禺山溫聲道,目光並未在盛葉雲的馬車上停留,垂手摸摸甘禾淵的腦袋後又交代:“也帶這幾個孩子去讓大夫瞧瞧可有受傷,稍後你親自送他們回府。”
“兒子明白。”盛建宗老老實實沉聲道。
交代完,盛禺山未再停留,背著手朝國子監側門而去。
想起祖父曾經也在國子監內讀過書,看他走的方向,應該是竹林。
“你祖父動怒了,咱們快走。”盛建宗齜牙咧嘴地望著盛禺山逐漸消失的背影:“上回瞧見你祖父沒有表情還是十年上書諫言被聖上打入大牢,我和大哥去天牢看到過一回。”
“打入大牢?”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盛葉舟扒拉著盛建宗的肩膀,好奇追問:“為何會被打入大牢。”
盛建宗一個激靈,驚覺失言,眸光慌亂地轉著乾笑道:“不是甚大事,就關了半夜,天亮就送回了府……”
看盛葉舟雙眸亮如星辰,盛建宗深知多說多錯的道理,接下來說什麼也不肯張嘴了。
粘得牢牢的嘴堅決不提當年之事,隻是抱起盛葉舟就塞進馬車,吆喝著馬夫快點啟程。
***
大夫一番檢查下來,盛葉舟果然是幾人中受傷最重的。
右手重新上竹板,得恢複小幾個月才能康複,左臉與身上多處擦傷塗抹了藥酒後光著膀子躺在木板床上晾乾。
撞到桌椅的心口處青紫大片,多虧了圓乎乎的身子,若是再瘦些,肋骨說不定都會撞斷。
除此之外,盛葉雲躺在隔壁等迷藥過勁兒自會醒來。
蔡楊與甘禾淵都是輕微擦傷,兩人擦了藥酒後就一直賴在醫館不肯回
() 府。
看熱鬨的廖飛羽還未來報信兒(),他們仨都等著聽後續呢……
好在廖飛羽的動作和他跑得一樣快?[((),大夫正給盛葉舟胸口敷上草藥之時,一個黑孩子咋咋呼呼地衝了進來。
“好消息好……你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
興奮的神情在瞧見盛葉舟時戛然而止,廖飛羽耷拉著眉毛撲到床邊,一臉擔憂地望著大夫:“大夫,我好友不會死吧。”
大夫:“……”
屋中眾人:“……”
“哪那麼容易死。”白發大夫沒好氣地瞪了眼胡說八道的小孩兒。
廖飛羽自知不受待見,等大夫離去後,才衝甘禾淵跟蔡楊招手,三人撲到床邊頭挨著頭的小聲說話。
至於盛建宗,聽到兒子傷勢無礙後就回府接吳氏去了。
“陸府這回臉可丟大了。”廖飛羽幸災樂禍地挑眉輕笑,接著詳細描述起當時郭祭酒領著幾十人趕到竹屋時的場景。
陸家幾個丫鬟將此事鬨得挺大,一路上見著人就哭訴盛府大少爺盛葉雲支開她,轉身自家大小姐不見人影的事。
這一路走一路吼,不少與陸府相熟的長輩也都跟著去一看究竟。
郭祭酒本不欲灘這趟渾水,情投意合的小年輕私下偷摸著見個麵也不是啥新鮮事,可壞就壞在這陸府二房夫人非要求大人主持公道。
話裡話外隻暗示盛葉雲圖謀不軌,好似已經確定自家侄女被玷汙了般又哭又鬨。
幾十人浩浩蕩蕩去往竹屋,一開門倒真是瞧見兩個衣衫不整的男女酒醉躺在床上相擁而眠。
“你們是沒瞧見,那陸二夫人還沒看清床上之人是誰就開始哭天抹淚,嚷嚷著要讓盛府給他們個交代……”廖飛羽搖頭連聲嘖嘖。
等婆子上去掀開衣裳,滿室皆驚。
床上赫然是陸三少與同父同母的妹妹,兩人滿身酒氣,睡得酣暢,甚至婆子上去也無法將兩人分開。
說到這,廖飛羽有絲疑惑:“咱們當時進去的時候沒瞧見屋裡有酒啊?”
“酒!”盛葉舟低聲驚呼。
他當時還撞上了桌椅,敢肯定的是屋裡沒有酒。
“不僅滿屋酒氣,而且……而且……”廖飛羽突然語塞,黑亮的臉頰躍上抹紅霞,好半晌才結結巴巴道:“我當時明明沒有脫他們的衣裳,可……可……可他們是光著身子抱在一起的。”
盛葉舟:“……”
“難道是咱們走了後他們自己個兒脫的?”根本不懂男女之事的甘禾淵哪懂那些,興致勃勃地猜道。
廖飛羽點了點複又搖搖頭,神色很是混亂。
他也不是沒懷疑過後來有人進竹屋,但表兄就守在屋外,郭祭酒來之前根本沒看到人進去過。
無人進去,那隻能是兩人自己所為,但……迷藥也會使人發熱?
盛葉舟眯了眯眼睛,緊繃的身子緩緩放鬆下來,淺笑著轉頭繼續聽廖飛羽說。
他好像有些頭緒,恍惚
() 間回憶起方才所見到的黑衣人,那人麵生得緊,也從未在府中見過走動。
不管是不是祖父安排,但後來進入那人明顯是幫著他們善後。
是友非敵……足矣!
“當時郭祭酒臉就黑了,你們是沒瞧見當時陸二夫人那張臉,白得就跟雪花似的……我差點就樂出了聲。”
隨後郭祭酒連忙帶著人退出竹屋,隻讓陸二夫人留在屋中處理。
男女私相授受竟變成了兄妹□□。
從那滿屋子酒壇到兩人的醉態朦朧,所有情景都隻能讓人聯想到酒後亂性一說。
跟來的人中也全是如此猜測,沒多久這消息估計就得傳遍整個國子監。
廖山長匆匆趕來將所有看熱鬨的人都打發離開,隻留下國子監幾位大人處理此事。
離開之前,廖飛羽隻聽到陸二夫人說要去請大夫,倆孩子指定是被人下了迷藥。
“可惜祖父一來就把我趕走了!”廖飛羽頗為可惜地攤手,說罷直接往地上一坐歎氣道:“陸二夫人好狠的心,方才她沒看到床上之人是誰時,口口就說要讓陸大小姐絞了頭發去尼姑庵做姑子,輪到自家孩子就完全變了。”
“……”
“那陸二小姐和陸三少爺醒來之後會作如何啊?”
蔡楊心腸軟,聽罷甚至有些擔憂起那兩人的下場,甘禾淵就沒那麼多菩薩心腸,撇了撇嘴乾脆道:“那是他們活該。”
“是他們先存害人之心,有何下場都得自己受著,咱們先把這身傷養好才是。”盛葉舟終於開口。
滿身的傷都拜他們所賜,盛葉舟才不關心他們死活。
四個小夥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才看到對方的狼狽模樣,不由互相指著噴笑出聲。
特彆是躺在床上,肚子敷了大塊草藥的盛葉舟最是滑稽,很快就惹得幾人共同調侃起來。
簡陋的小小隔間裡,滿是四個孩子暢快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