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讀書之人,難道還要分出個三六九等來?”蔡楊小聲嘟囔。
這問題盛葉舟還真沒法說,古代士農工商的階級問題存在千百年,豈是他們幾個小小孩童能細聊之事。
“我哪是讓你們看那個?”
不料此時,陸齊銘反倒是滿臉奇怪,似是不知盛葉舟為何要說一通聽不懂的話,滿臉疑惑地撓了撓頭又道:“我是讓你們看木板子上的名字!”
盛葉舟:“……”
“你們就沒瞧見裡邊有好些皇親貴胄公府少爺在內?”陸齊銘警惕地左右瞧瞧,湊近幾人壓低聲音:“這些少爺都可都是從宮中出來的。”
街上人聲鼎沸,卻仍不妨礙盛葉舟幾人聽清楚了他的話。
這問題彆說是廖飛羽幾個真孩子,就是“假孩子”盛葉舟都不知道什麼意思。
他回頭眨了眨眼,低聲道:“你就彆賣關子了,我們聽不懂。”
其餘幾人連忙點頭。
“走走走,去人少的地方再說。”陸齊銘有絲著急,又是左右瞧瞧,擺著手讓幾人快些走。
走到小巷的食肆,幾人各點了碗餛飩坐下,陸齊銘才神神秘兮兮地朝幾人招手,示意他們靠過去。
“聽說宮裡將他們的陪讀名額取消,所以才一窩蜂跑來啟明書院進學了。”
四人還是不懂,齊齊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陸齊銘嘖嘖兩聲,似是嫌棄幾人愚笨,聲音低沉:“日後朝廷將不再恩蔭受官,那些皇親國戚也得參加科考才能做官。”
說著,一臉嚴肅的朝幾人抬了抬下巴。
但這話除盛葉舟心中有所想外,其他幾人還是沒聽懂,廖飛羽更是乾脆道:“科考本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多幾人少幾人無甚差彆。”
“笨!”陸齊銘急得抓耳撓腮,真恨不得大聲吼上兩句,但又礙於幾人身處鬨市,真不敢大聲嚷嚷。
盛葉舟突然倒吸口涼氣,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連多年恩蔭貴胄子弟官職的慣例都能打破,足以說明當今聖上動了要改革的決心。
解散陪讀,整頓科考之風,選拔可用之人,打壓……打壓士族子弟?
盛葉舟順著慣有思路這麼一想下去,心中巨石宛如千斤般壓得他呼吸漸漸緩重。
陸齊銘提起,說明陸府也知此事,那是否說明朝廷上下也都知曉聖上的心思。
這其中盛府是否也會受到牽連……
心思轉動間門,就聽陸齊銘氣呼呼地拍桌子吼道:“我的意思是提醒你們日後要小心,他們都在啟明書院讀書,咱們要小心些彆撞上了。”
“那幾位在宮中就做下不少混事,來了書院不得更無法無天……”
盛葉舟:“……”
牛頭不對馬嘴地聊了半天,原來是他以大人之心度孩子之腹了。
“明說即可,如此神神秘秘作甚?”盛葉舟額角發緊,握拳抵於眉心哭笑不得道。
“萬一被他們聽到如何是好?”陸齊銘震驚於盛葉舟的不在乎,說著又左右瞧瞧,擰著眉頭給幾人好好講了講他在府中聽來的小道消息。
除盛葉舟外,其餘幾人聽得津津有味,連掌櫃的端來餛飩都顧不得吃,全湊在一起聽陸齊銘說話。
餛飩冒著嫋嫋熱氣,蔥香味飄散開來,盛葉舟小心挪過陶碗,取了把湯匙正準備開吃。
“他們誌不在科考入仕……”
陸齊銘曆數紈絝子弟們的荒唐行徑盛葉舟沒聽明白,但那句誌不在科考可是猛地紮進了他心口。
誌不在科考……
盛葉舟猛然驚覺。
他原本的誌向也不是考狀元探花郎,為何……為何要入書院來受這份苦?
傅先生開設啟蒙班,為的不正是為弟子們科考入仕打牢基礎,
好似半年前,他仍舊是個快活的貪嘴小童來著。
湯匙啪嗒一聲掉進碗裡,濺起滾燙的骨湯,驚得其餘幾人連連閃躲。
“你們可想過為何要科考?”盛葉舟突然沉聲問道。
“……”
蔡楊心中最為堅定,想都沒想便開口:“當然是科考入仕,讓我娘過上好日子。”
廖飛羽黑臉緊緊皺在一起,抿著嘴左思右想,好似被這個問題難住,半晌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不讀書科考要作甚?”陸齊銘反問,說罷看向盛葉舟:“咱們總不能靠府中長輩一輩子,我可不能像我二叔那樣成日裡遊手好閒。”
盛葉舟點頭。
甘禾淵不懂那麼多,想了想便立即道:“府中無趣,還是書院有意思得多。”
“葉舟你呢?”廖飛羽沒想出來,轉而來問盛葉舟。
“我爹想有個探花郎兒子。”盛葉舟回,而後又想想加上句:“讀書還有很多好吃的。”
親爹洗腦加上自習室的各種獎勵,他就這麼走上了讀書路。
而且……心情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