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老家夥有福氣。”廖山長一聲輕歎,笑著搖了搖頭。
長者們點評時周遭其他人都能聽到內容,好與差意見分明。
但隻能聽到內容,對不上號。
徐嘯激動得紅光滿麵,似是早已確定贏得那個一定是他,時不時挑釁地衝盛葉舟幾人故意微笑。
“讓他得意,等會有他哭的。”廖飛羽輕聲道。
“你怎知葉舟一定會贏”陸齊銘無比焦躁,心肝都跟貓抓似的難受,想了半晌還是想湊近去瞧瞧:“急死我了,我得去瞧瞧。”
“笨。”廖飛羽一把抓住好友手臂,狠狠翻了個白眼,湊到陸齊銘耳邊輕聲提點道:“你看盛祖父。”
陸齊銘:“……”
步子往後一縮,整個人放鬆下來,摟著盛葉舟肩頭衝對方抬了抬下巴回敬了個挑釁。
盛祖父那張臉笑得都皺成了朵花兒,誰看都知曉他心情好著呢……
“我相信眾位心中都有數了吧。”老安王朗聲道。
眾位長者散開,安國公背手立於雅案之前,兩張答卷已放回各自書案之上。
“安王您先評。”安國公道。
老安王捋著胡須,又從袖口中將荷包取出,接著直接朝右一拋,盛葉舟下意識接住。
“盛府,盛葉舟勝!”
簡單,明確,盛葉舟
此次比試勝利。
安國公也未拐彎抹角,右手一抬乾脆道:“我也投盛葉舟勝,方才觀卷的眾位可有人持不同意見?”
徐嘯臉刷一下變得慘白,不敢置信地望著兩張寫滿字的答卷。
就在安國公問話的下一刻,眾位長者齊齊搖頭,就連徐府祖父也鐵青著臉一聲不吭。
輸了……竟然輸了……
贏了百次考校又如何,在如此重要的一場比試中他輸了……
盛葉舟淺淺一笑,右手垂在身側下意識摸索著荷包裡玉玨的形狀,麵上連半分喜色都沒有。
就在安國公宣布盛葉舟獲勝的那一刻,腦中突然響起胖墩兒的聲音。
【贏得重要比試一場:獲得積分六百,信譽值五點,獎勵抽獎三次。】
【請宿主再接再厲——】
他雖然看似一直在微笑,其實意識早因抽獎二字神遊天外,立即就召喚出自習室界麵,點開抽獎中心。
但此刻堂中根本由不得他走神,不過片刻,盛禺山的聲音響起。
盛葉舟凝神看去,看到祖父正在笑著招手。
疾步走到祖父身邊站定,立時發現身遭長輩們關切的視線,道道眸光打在麵上,饒是大人芯子的盛葉舟也覺得頗為不自在。
“今日比試隻是小孩子間的打鬨,承讓承讓了。”盛禺山笑著朝徐府老太爺拱手。
徐老太爺還未做表示,反倒是老安王笑著搶先走到了盛葉舟麵前。
“好小子,今日表現不俗,日後切不可自滿,他日高中隻是時日問題。”
評價之高,不僅使盛禺山喜溢眉梢,恭維聲如潮水般撲來,很快就將盛家祖孫淹沒在了其中。
盛葉舟唇角抽動,在嘈雜聲中衝老安王拱了拱手。
老安王笑了笑,眸光從盛葉舟的右手掠過:“小子,一會兒先彆忙著走,本王還有話與你要說。”
“是。”盛葉舟連忙應下。
結果已出,徐嘯不信自己竟然輸得如此難看,就算在許府長輩嚴厲的眸光中仍搶步上前看了看盛葉舟的答卷。
片刻後,他放下紙張,默默退到一側,整個人像是失了魂般垂著腦袋不再搭理其他人。
既然是比試,那就定會有輸贏,贏者接受來自所有人的道賀,輸者隻能忍受嘲笑,暗自神傷。
瞧見徐嘯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就連廖飛羽都不忍再上前諷刺。
一場及笄禮,最後以盛葉舟喜獲眾多名貴彩頭作為結束。
***
走出安國公府,盛葉舟很想長長伸個懶腰,舒緩下堅硬疼痛的肩背。
安國公那幾掌,威力尤存。
但此刻他並不能即刻回到自家府上馬車,安王府隨從在離開前又請盛氏祖孫留步,請他們在大門一敘。
“你說,安王留你作甚?”
硬要留下看熱鬨的廖飛羽低聲問道。
盛葉舟搖頭,緊接著就拿起塊白色的半圓型玉玨:
“我覺得應該是與此物有關。”
方才老安王那一眼,最後是落在荷包之上,而且看玉玨的造型,應當還有另一塊。
“小子眼力不錯。”
廖飛羽剛拿起玉玨的下一瞬,老安王的聲音就在幾人身後響起。
“本來應當請你們上王府慢慢說,但方才宮中來人,本王與安國公要立即入宮麵聖,所以……長話短說。”
老安王走到盛葉舟麵前,大手抬起,輕輕拍拍他的後腦勺。
“此玉玨其實不止一對……”
玉玨材質普通,但來曆不俗。
當年老安王化名為許鎮行走坊間,機緣巧合拜入或柳木先生門下,此玉玨便先生當年贈予他們師兄弟之物。
“本王共有師兄弟七人,其中好幾人如今名氣都不小,若你日後想拜師,可帶此玉玨上門,也算是個信物。”
“我觀你性子,最合我大師兄脾氣,由他教授你,皇榜高中指日可待。”老安王又道。
盛禺山眸子一亮,連忙拱手問道:“不知王爺的大師兄是?”
“榆木先生,太傅可認識?”安王笑問。
盛禺山:“……”
盛葉舟有些好奇,老安王的大師兄竟給自己取了個榆木疙瘩的榆木為號,是向眾人昭告自己性子執拗,還是自嘲呢?
盛禺山笑容一僵,麵上顯現出幾分羞愧之色。
“難道太傅與榆木先生有舊?”安國公看出絲端倪,笑著問起。
此事說來還真是巧,盛禺山何止是認識,甚至還與之不歡而散。
榆木先生之名,隻是趙衍自嘲的名號,其實世人都尊稱其文玉先生
正是當年因盛葉鈺拜師換人之事與之決裂的那位先生。
十幾年前就因此事,文玉先生已有多年未再收徒,近些年更是聽說已從書院請辭回到了老家羅平縣閉門不出。
嚴格說來,他還算得上罪魁禍首。
如此這般一說,老安王的神情彆提有多精彩了,厲色想笑輪番躍上眸底,最後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難怪我大師兄前些年老說自己老眼昏花,教學生就是誤人子弟,原來是差點看走了眼啊……”
盛禺山更覺羞愧。
“此事太傅你無需多憂,本王自會寫信跟大師兄說。”
至於如何說服大師兄,袖口中那張盛葉舟的答卷就是最好實據。
他就不信看到答卷後,大師兄還能裝老眼昏花。
“……”
說完,老安王與安國公匆匆離開。
***
“五哥。”
盛葉舟一上車,早等半天的盛葉翰連忙撲了過來,緊緊抱著兄長的手臂不肯鬆手。
“怎了?”
撩袍坐下,盛葉舟拍拍弟弟的脊背,小些奇怪的問道。
方才晚宴之時,貪吃的小家夥幾乎沒怎麼動筷,一雙眸子就像是被驚嚇到的小鹿,不停瞄著那些來敬酒的
人。
“咱們快快回府。()”
可是噎食了??()_[(()”盛禺山也關切地摸了摸盛葉翰的腦門。
盛葉翰狂搖頭,但就是不肯張口。
最後還是坐在窗旁的盛葉雲哭笑不得地輕拍弟弟屁股,笑罵道:“臭小子是被那些曲意奉承的人嚇怕了。”
“他們都是壞人。”盛葉翰悶聲悶氣道:“前一刻還說五哥裝腔作勢,等咱們一贏了就來尋我說好話。”
尋盛葉翰的都是些同齡孩子,這些小少爺變臉比變天還快的功夫嚇得盛葉翰根本不敢搭腔。
那些個心眼子,他哪是對手,沒得兩句話都被套了進去。
“等你長得和五哥一樣高,你絕對比他們厲害。”盛葉舟笑著安慰:“說不定你比他們還會變臉,平日裡你可沒少賣慘騙我給你做乳糕。”
盛葉翰:“……”
“你學他們作甚!”盛禺山也被逗笑,心情頗好地大掌一拍幼孫的屁股,笑罵道:“若是你日後敢和他們一般溜須拍馬,看祖父怎麼收拾你。”
盛葉翰:“……”
胖乎乎的小人兒撲在盛葉舟膝頭,不服地扭動著身子。
“五哥今日得了如此多彩頭,本打算分你……”話還沒說完,盛葉翰忽然彈起,雙手合攏笑嘻嘻地做出討要的動作。
“分幾件?我早看重其中兩個荷包三塊玉佩,我猜肯定裡麵有不少銀票。”
“要玉佩作甚,等和你五哥一樣高,再選幾塊玉佩去戴。”盛禺山插話道。
盛葉翰嘟嘴,仍是一臉不服,但隻一瞬便又喜笑顏開,笑眯眯地道。
“宋大少爺才九歲就與五哥你同樣高,我再長三年就能趕上哥,沒多久了。”
膝蓋再中一箭的盛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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