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1 / 2)

我被忽悠考科舉 二汀 12574 字 9個月前

第47章

第二日,晨曦微亮。

寂靜的縣城仿佛還沒蘇醒,盛葉舟從自習室中出來後,起床又默寫了遍方才所學內容。

等再次抬頭看向遠處時,還是沒看到街上有人影走動。

昨天人生地不熟的並未多想,今早這麼一瞧才覺得此片宅子缺少煙火氣。

下樓用飯時一問,掌櫃才幫著解開疑惑。

“此處片區租住的都是些專門采蕈的百姓,如今山上鮮蕈時節已過,自然大部分都回村裡了。”

彩鑼巷靠著縣城西北角,距西北的彩鑼山較近,每到開春季,就有無數的農戶租住在此處,方便采集鮮蕈與售賣。

待到秋季,他們便回村忙秋收,等明年春天才會再次返回。

而現在彩鑼巷剩下的,都是些土生土長的城中居民。

“羅平縣秋冬最是冷清,街上都見不著幾個人。”

離開前,掌櫃所說的話正如實在眾人麵前上演。

街上寥寥幾個賣吃食的攤販,生意冷清得老板雙雙聚在一起閒聊,幾雙眸子不停打量著路過行人。

一行衣著華貴的老少走過主街,還引起了不少人圍觀。

好在地上泥水都已被曬乾,不至於讓人滿身泥漿地上門拜師。

盛葉舟轉頭觀察著兩邊街道的鋪子,發現其中一大半竟然都是售賣山珍乾貨的鋪子,剩下兩家酒樓一家糕點鋪。

反而是百姓們需求最大的糧鋪布店不見蹤影。

看來縣城裡應該還有其他供百姓生活交易的街,這條主街是麵向來縣城收購鮮蕈的商戶。

又在路上兜兜轉轉半日,尋了幾人指路後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昨天兵士長所說的馬穗坡。

灰撲撲的門樓牌坊立於眾人眼前。

馬穗坡原來隻是當地年長居民口口相傳的土名,這個地方真正的名字叫榆木坡……

也就是榆木先生的榆木坡。

站在牌坊下,幾位長輩不約而同地倒吸了口涼氣。

縣城實在太小,他們一路問路走來,竟沒發現其實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走出了內城。

說是條巷,其實說是個村來得更貼切。

蜿蜒鄉間小道上稀稀拉拉散落著幾座宅子,最遠處的宅子就在山腳下。

牌坊後是條小河,有婦人正蹲在河邊洗洗涮涮,見到陌生人,趕忙提著還在滴水的竹簍子站起高聲問道:“你們是誰,來尋人還是路過?”

“老人家莫慌,我等今日來此是拜訪舊友。”盛禺山連忙拱手。

婦人眸子中滿是防備,說著將竹簍往身後一拋,又連聲追問:“尋的是誰,可是我榆木坡之人?”

“我們幾人是來尋趙衍,趙先生。”

“趙老頭?”婦人一聽這個名字,神色瞬時鬆懈下來,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個笑容:“看你們穿著我還以為又是哪家挨千刀的商戶打算來收乾蕈呢。”

聽這話便知

老大娘也是在收購蕈中深受其害一人。

“老大娘可知趙先生居所在何處?”盛建宗連忙上前拱手,若是再與婦人搭話,下一瞬他們怕要聽婦人嘮叨上半把個時辰。

“山腳那座青磚瓦房就是老趙頭的屋子。”婦人笑,指著最遠處的一座宅子。

既已得到確切地址,幾人忙拱手告辭。

哪知婦人倒是起了興趣,竹簍子都不收拾,雙手隨意在圍裙上擦了擦後熱情地要給幾人帶路。

“你們是老趙頭的甚人?”

帶路時,婦人轉身看了看一行老少,眸光最後落在盛葉舟麵上,突然嘶了聲:“莫不是老趙頭的孫兒?”

盛葉舟:“……”

盛禺山:“……”

“莫不是老趙頭流落在外的子孫找上門來了?”婦人又自言自語。

盛建宗再也聽不下去老婦人的胡謅,掩唇輕咳兩聲乾笑道:“我們是從安義府專程到此來拜師。”

“拜師?”婦人麵露狐疑之色,雙眸在三個少年身上轉來轉去:“拜得甚師,就那老趙頭會啥手藝啊。”

婦人自顧自地嘟囔著些趙衍鰥夫每年都有人來說親之類的話,接著似是突然看到什麼,眸光微頓,麵上神色大變急忙轉回了頭。

無形間,她腳步開始加快,也不再與幾人攀談。

廖飛羽用肩頭撞了撞盛葉舟,朝他抬抬下巴示意自己手中把玩著的玉佩。

月牙形玉佩通體碧綠,長長一條明黃色絲線編織的墜子比玉佩還要鮮豔。

皇家才能使用的明黃色,能佩戴此物的人,要麼是皇親國戚,要麼是皇帝親賜的朝廷重臣。

無論前者還是後者,對老百姓們來說,都無疑是高不可登的人物。

盛葉舟輕笑。

望著廖飛羽將玉佩又塞進懷中,笑嗬嗬地衝他們擠眉弄眼,明顯方才就是故意而為。

沒了婦人的長舌聒噪,要尋的宅子很快出現在眼前。

留下句“就是這了。”後婦人匆匆離去,從疾步而走逐漸變成狂奔,很快就消失在了草叢之中。

竟是連河邊的竹簍子都不敢再去收。

趙宅。

就是很普通的一棟青磚瓦房,灰褐色的木門上掛著兩個圓形門環,早已掉色的對聯隨時都像是會被風吹走似的搖搖欲墜。

院牆由大小不一的青石累積而成,一人多高,牆頭上還插著不少尖銳的碎陶片。

盛禺山上前一步,伸手輕輕扣響門環,隨即退後一步,恭敬地拱手立在門前。

“我還是頭回見我祖父如此緊張,莫不是這位文玉先生很唬人?”廖飛羽小聲嘀咕。

廖山長下顎緊繃,捶握在腹前的雙手很是僵硬。

幾個小輩們都沒聽過文玉先生的名頭,反是麵上神色輕鬆,跟長輩們的緊張形成鮮明對比。

陸齊銘不敢接話,卻伸手拉了拉盛葉舟的衣裳朝圍牆上示意。

凝神一細看,盛葉舟詫異挑眉

院牆青石上有畫也有字,但因風吹日曬之故,大都已淡得隻剩下個很淺的輪廓,勉強還能從泥灰之下看出點痕跡。

青竹圖、駿馬圖、《闊幽觀景》。

很多《寧成四鑒》中提到的景致題詞都能在其中尋到,特彆是那首被傅先生讚歎過的詞《闊幽觀景》旁竟還對出了下半首。

但盛葉舟隻看見了開頭文瀾山幾個字,後麵的全部被雨水所衝刷乾淨。

這位文玉先生……

難道就是寫出被傅先生極為推崇七言詞的高人?

啪塔啪塔——

屋內沒有動靜,反而是宅子旁由遠而近地傳來陣陣聲響。

尋聲望去,一個戴著鬥笠的白發老者提著魚簍和魚竿正優哉遊哉地朝他們幾人走來。

發出聲響的正是他腳上那雙草鞋。

草鞋許是沾了水,走動間不停往外擠壓出水,加上魚簍子不停往下滴水,老者身後很快就留下了小條水跡。

文玉先生……

看到宅子門前占了如此多人,文玉先生似是無知無覺,徑直掠過幾人伸手推開了院門。

嘎吱——

院門大敞,老者抬步跨入。

下一瞬,右腳剛落,就因帶水的草鞋踩上青磚猛然一滑,連帶著整個人都左右搖晃起來。

盛禺山幾乎是下意識伸手去扶。

好一會兒,盛葉舟才聽到文玉先生長長呼出口氣,沒好氣地甩開盛禺山的胳膊冷聲道:“見到你就準沒好事。”

盛禺山老臉一紅。

兩人畢竟是舊識,怎會認不出彼此,在盛葉鈺換人之事前,他們也能算得上故友。

“杵在門口作甚,還不進來!”

往裡走了好幾步,趙衍開口,聽語氣其中怒氣不少。

眾人提步走進。

院子就是很簡單的四合院,大是挺大,就是冷冷清清,院中乾淨是沒有一點人氣。

冷冷清清的院中隻孤零零地擺放著個石桌,正房廊下的躺椅都已老舊得裂開了好幾條縫隙。

文玉先生取下鬥笠,隨手將魚簍往地上一放,轉身就躺上了椅子。

淩亂的發絲不少耷拉在臉頰上,一雙虎目炯炯有神地望著眾人,下巴白須用草葉紮成個啾,雪白的眉尾竟微微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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