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葉舟很想阻止父親這招搖過市的行徑,可身體還未動,老父親已撇下眾人,喜氣洋洋地領著仆從出了前廳。
就連一向都低調的祖父也笑眯眯地擺手,並未阻止次子的行為。
“廖少爺第一,陸少爺十七,兩位少爺都在榜上,想必府中管家也已經將喜訊送回了。”
管家見到廖飛羽一人在,心中吃驚下也沒沒忘了向他們報喜。
廖飛羽出門前就受祖母耳提命麵,笑嗬嗬地從袖中摸出個荷包遞給管家:“勞煩管家還惦記著我們。”
陸齊銘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名次,愣了好半晌之後才想起遞上荷包。
“好好好,你們師兄弟三人都過了,如此喜訊得快點派人送信兒去安王府才是。”盛禺山喜不自勝,忙又招呼人前往安義府盛府與安王府送喜訊。
府中從主子到仆人到處都是一片喜氣洋洋。
盛葉
舟趁長輩無暇顧及他之時,忙領著失魂落魄的陸齊銘與廖飛羽回自己院子。
陸齊銘明顯受到了打擊,一路走來都沒再開口,完全還沉浸在方才聽到的噩耗中。
十七名……
縣試第一場就十七名,接下來幾場又如何能進前十。
“這回知曉身子的重要性了?”
走到院中石凳坐下,盛葉舟瞟了眼好友,不鹹不淡地開口。
“後悔莫及。”陸齊銘老實撓頭。
下來後他將考題全部默寫給父親瞧過,作答無誤,隻可能是在字上出了岔子。
當時冷得僵硬的手自以為沒甚差彆,現下看來還是受到了不小影響。
“才第一場還不晚,回府好好準備下一場。”廖飛羽隨意安慰道。
若陸齊銘真因這件事一蹶不振,接下來幾場也不必去了,他深信好友不會如此脆弱。
陸齊銘果然沒那麼怯懦,摩挲著下巴連連點頭:“我是得在衣裳上下點功夫。”
此時臨時抱佛腳明顯已晚,隻有在保暖衣裳上動動腦子,下一場爭取不會受寒冷影響。
盛葉舟收回眸光,這才問起一人前來的目的。
不與家人分享喜悅,反倒是衝到盛府來,肯定是有急事要說。
“我們在街上看上甘禾淵和太子了……”廖飛羽正色道。
從沒聽說過會私自出宮的太子竟出現在南康這個小小縣城本就匪夷所思,現在又加上個甘禾淵,此事無論如何來看都有些不尋常。
哪知盛葉舟聽罷,心底幽幽長歎口氣,隻輕輕點頭表示知曉了。
人都會變,經曆榆木坡幾年的生活,他們三個少爺都學會了做飯洗衣放牛,深處宮中的甘禾淵又怎麼會一如既往的單純。
從信中報喜不報憂開始,盛葉舟就知當初那個隻知道吃喝玩耍的孩子成長比他還要驚人。
韓長鳴等陪讀都被太子以要輔佐朝政無空讀書的理由打發出宮,隻留下甘禾淵與兩個在朝中無甚實權的勳貴之子。
若沒點心計,怎會被太子留在身邊做事,更何況還隻是個十四歲的少年。
“你不擔心甘禾淵闖禍?”廖飛羽的記憶還停留在前年宋盛信中的內容。
為了甘禾淵寫信托人的盛葉舟,今天麵上平靜得就像是被微風拂過的湖麵,漣漪一過便迅速寧靜下來。
真叫人看不懂……
“去年建明伯正式將世子之位給甘禾淵之事,你們也知道吧?”盛葉舟問。
一人點頭。
“若是沒有太子撐腰,你們覺得這世子之位怎會空懸多年都沒有宣布,偏生去年做下決定,甘三叔會如此輕易拱手將世子之位讓出?”
建明伯府大擺宴席慶賀甘禾淵十四歲生辰,幾人都有到場道賀,
當時廖飛羽還奇怪為何伯府上下對甘禾淵恭恭敬敬,好像還很怕他,甘三叔的稱呼都改成了全名。
經由盛葉舟這麼一說,一人都咂摸出了點味來。
就是這一想明白之後,廖飛羽心中更覺鬱悶,語氣中甚至帶了些不滿:“以後咱們跟甘禾淵怕是連見麵都得避諱著些,免得太子多疑。”
太子的左膀右臂,當然也在其監視下。
“以前如何相處日後還是如何相處。”盛葉舟輕拍有些賭氣的是廖飛羽:“相信禾淵不說太子之事自有他的苦衷,咱們是朋友,認得是他這個人,難道日後你成了狀元,而我名落孫山,你就不認我這個好友了?”
廖飛羽氣甘禾淵瞞著大家是太子的人之事,心中有些不舒服,倒是沒有半分身份改變關係的緣由。
他們六人於啟明書院認識,現如今,隻剩三人還在結伴而行。
就是不知將來同路的人會不會再少,廖飛羽有些惆悵地想著。
可誰也沒想到……分離會來得如此快,快得讓他們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