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安義府,城東府學。
作為都城,安義府府學無疑是整個寧成國最好的官學,五十多畝地的麵積占據了整整兩條巷子。
安義府府丞靳州為學正,教授五十人,生員兩百來人,也有幾十個舉人,相當於一名老師教五個學生左右。
師資力量是所有官學之最,而且據盛禺山所說,府學藏書也是國內所有官學之首,全是由曆年科舉入仕後的官員們所捐贈。
坊間曾笑傳,考入府學者,就相當半隻腳入了富貴窩,自有大好前程等著主動上門。
但凡能在五場考試中綜合名列前十者,學問皆不凡,鄉試已足七層把握榜上有名。
不少人會提前“投資”,其中包括但不限於——招婿、收徒、合夥做買賣等一切能攀上關係的法子。
臨行前趙衍就叮囑過兩個弟子在府學要小心謹慎,切不可被各種浮華亂了眼,不知不覺應下彆人允諾入圈套而不自知。
盛葉舟從馬車下來,站定後立即抬頭看向門匾上金碧輝煌的安義府學四個金色大字。
收到的通知是今日來府學報道,十人統一入學。
廖飛羽比盛葉舟還要先到,趁人還都沒來前早就將府學四周都打探了遍。
“怎的沒人?”盛葉舟有些疑惑,門外隻瞧見廖飛羽獨自一人站在陰涼處。
“不知。”廖飛羽也不明白,不僅沒生員,就連接引的教授都未見到蹤影。
兩人一問一答後都四處張望起來。
“好闊氣,比國子監瞧著都闊綽。”再看一遍府學的規模,廖飛羽還是不由感歎。
敞開的朱紅色大門內,一棵蒼天古樹首先映入眼簾。
那棵樹就像是天然影壁,將內裡的情況全部隱藏到了背後,縱使有人從此處經過也看不清裡麵究竟是什麼樣。
盛葉舟比劃了下樹乾粗細,隨意猜測:“樹齡少說得有百來年了吧。”
“盛兄好眼力。”
忽然,一道聲音從身旁剛停下的馬車中傳來,仆從連忙掀開車簾,一個圓乎乎的青年費力挪出車廂。
那青年一襲青綠色袍子,墨色腰帶堪堪掛在腹部,遠看就像是個……成熟過度裂開了的西瓜。
就連衣裳都穿得如此貼切。
此人身形太過引人注目,盛葉舟一眼便認出了是誰,忙彎腰拱手行禮:“向兄。”
正是在貢院裡送了他小半包肉乾的向裕康。
“可真趕巧,沒成想在下與盛兄竟成了同窗。”向裕康拱手回禮,隨即避開隨從幫著擦汗的動作,有些不耐地擺擺手:“你先回家去。”
隨從一步三回頭地走遠,向裕康這才抬手摸汗:“你們叫我裕康就行,都是朋友,向兄向兄的聽著怪生疏。”
倒是個自來熟,這句你們連廖飛羽都已包含進去,說罷就自顧自地先拱手稱呼兩人:“葉舟兄,飛羽兄。”
“裕康兄!”
一個自來熟碰上能言快語的廖飛羽,兩人如同乾柴和烈火,沒一會哥倆好的開始稱兄道弟起來。
“方才聽你言下之意,府學這棵樹果真有上百年了?”
“正是,聽聞這棵樹乃是開朝謝丞相所種下,不僅是府學裡的生員,就是其他書院的書生考前也經常來此摸一摸樹乾,以望能佑其高中……”
正是由於每年來摸的人太多,所以府學大門常年都是敞開的,任由他人入內。
真正的府學大門在二進垂花門處,大部分人都知緣由,所以徑直入了院內,大門外當然不見人影。
***
大樹後,是座莊嚴的前堂,專門用於文人學士的公開講學。
繞過大堂,順著連廊穿過個古樸的小花園,一道緊閉的銅製大門出現在眼前,而這回門前倒是站了不少人。
粗略一數人數,七人,竟真隻差了盛禺山三人,其餘皆以來齊。
“魏先生。”
眸光掃過門前眾人最後,台階上負手而立的接引教授令盛葉舟眼前一亮,連忙快走兩步迎上前去笑著拱手。
幾年沒見,魏先生發間添了縷縷銀絲,不知是不是大病初愈,麵上有股子怎麼也遮掩不了的虛弱之感。
“竟然真是你們兩個小子。”魏先生微一頓,麵上很快溢出笑意,抬步走下石梯。
但這會兒並不是敘舊的好時機,魏先生走到二人麵前拍拍他們肩膀,複又回到門前,拿出名冊。
點名完成,便是分書堂。
府學共有沉新院與遷清院兩個分學院,每個學院又分八個書堂,每三個教授負責一個書堂。
每月初一十五會有公開課,請翰林學士或是一些致仕進士講學,盛禺山就曾受翰林院祭酒在國子監以及府學中講學。
剩餘的日子便是在書堂中由教授們講課,但一般隻早晨兩個時辰授課,其餘時間則由生員們自行安排。
畢竟能到這讀書的都已是有功名之人,再像孩童般束縛,反而叫人不滿。
府學中也有學舍,可自由選擇住或不住。
同榜的十個生員,會被分到兩個不同學院,各學院五人。
“廖飛羽,沉新院,可住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