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以前最喜歡任彥東這麼抱著她, 他的懷抱和他身上清冽的氣息特彆治愈,可現在,兩人即便貼的再近,卻有了一道無形的牆壁, 將她和任彥東分在牆的兩邊。
或許, 她就不該聽爸爸的話, 下來和他好好聊聊,越聊越發覺, 她跟他之間的想法和認知南轅北轍。
溝通之前,她還會有很多幻想, 會給他的行為找一些她能說服自己不難過的理由,比如, 他實在太忙了,才沒有去看演奏會。
可沒想到, 她跟他的想法天差地彆。
坦誠相待,有時候是把雙刃劍, 它在解決一些問題的同時,也會毀了一人對另一人的幻想。
這種感覺大概就像年輕時暗戀某人,對方無意間說的一句話, 我們就會各種解讀, 在想象著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呢?也喜歡我嗎?
那種小雀躍和小欣喜,隻有暗戀過才懂。
其實後來才知道,他那句話什麼意思都沒有。
“三哥。”她喊了他一聲。
任彥東的下巴一直抵在她的發頂,剛才她沒吱聲, 他就望著路邊的灌木叢,後來想著想著,就走神了。
“三哥。”
“嗯?”任彥東回神,問她:“怎麼了?”他自己也意識到抱她抱得太緊,她呼吸不太順暢,他鬆了鬆力道。
“你放開我,好好說話行不行?”
任彥東依舊沒放,“我再抱一會兒,下次再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他很清楚,之前那番話說出來,他跟她的隔閡會更深。
盛夏問他:“你後不後悔?”
後不後悔說出那些讓她更傷心的話。
沉默了好一會兒,任彥東:“沒什麼後悔的,說出來才知道我們的問題在哪。”他也答應了盛叔叔,跟盛夏攤開來講。
“跟我說說你心裡怎麼想的行不行?”頓了頓,他說:“我已經猜不準了。”
一開始,他覺得她是在意他以前,所以給她時間冷靜,沒有死纏爛打。
可發覺冷靜後,她跟他之間漸行漸遠,他又恍然,她心裡最介意的會不會不是他撒謊也不是他的過去,而是他對她的態度?
可這一刻,他又感覺自己猜錯了,她好像還是很介意。
他稍稍鬆開盛夏:“跟我說說你的心裡話好不好?我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不然猜來猜去,沒一個準。
盛夏仰頭,他正好垂眸,兩人視線對上。
靠的太近,彼此的呼吸糾纏在一塊。
盛夏很快彆開視線,越過他的肩頭看向他身後的小區花園。
“你所有的做法,站在朋友的角度,我都理解,可我不是你朋友,我早就跟你說了,你彆讓我理智的都明白,那樣的話,我肯定也不愛你了。”
任彥東:“其他呢?”
盛夏很無奈:“想跟你有話說,可你沒話跟我說,還覺得沒什麼。”
任彥東盯著她的側臉看,他在思忖著要不要說出來,說出來後,她說不定又要生氣。
見他不吭聲,以為他又無話可說,盛夏轉臉,“你還是覺得無所謂是嗎?”
任彥東:“我說了你彆不高興行嗎?”
盛夏點點頭,本來開誠布公就是有風險的,就是戳破美好的幻想,因為實話有時候最尖銳,直戳傷口。
“說吧。”
任彥東:“我們之間,本來就沒話題,不是嗎?”
盛夏脊背一僵,臉上的表情也凝結,開始眼前是模糊的,之後才一點點又清晰起來。
她的聲音聽上去還是很遙遠,又沉悶,“沒話題你還跟我在一起?”
任彥東把她又往懷裡收緊一些,反問:“你不是跟我也沒話題?”
盛夏:“那是因為我愛你,我樂意委屈我自己。”
任彥東:“難不成我還是因為恨你才跟你在一塊?為的就是折磨我自己?”
盛夏:“......”
任彥東發覺自己剛才那句話好像讓她又不高興了,他親親她的頭發,“我不是跟你抬杠。”
盛夏:“我知道你不是抬杠。可是三哥,”她話題回到之前,“我的夢想我以前跟你說過。”
任彥東:“我知道。”
他說他自己,“我現在的工作,也是我曾經的夢想,我花了那麼多年去實現,因為和家裡預期不符,跟他們鬨了那麼久,我還是堅持學金融,可最後,在商場摸爬滾打十幾年,如今它其實也隻是一份工作。盛夏,可能是我活得太明白了,一些事情在我看來就沒什麼華麗的外衣,最終繞不開最俗的利益二字。”
頓了幾秒,他還是如實道:“有多少人的夢想,最終沒跟利益掛鉤?夢想最開始都是純粹的,後來都變了樣。”
“這點我要跟你道歉,我太過於現實的一些固有的想法,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也想活的單純,但我回不到那個年紀了。”
盛夏伸手抱了抱他,“我給你畫那些畫,就是給你增加點生活的樂趣,想讓你開心點,讓你能找到小時候的感覺,其實要留言,一條短信就足夠,何必費那麼多事。”
任彥東定定的看著她,沒吱聲。
這一次,他靜默了很久,在反思,在決定,時間太久,久到盛夏都有點不適應,“三哥。”
任彥東在她側臉上親了下,聲音沙啞:“謝謝。”
他又想起一事,“對了,我還跟你撒過一次謊。”
盛夏:“......”
任彥東:“公開戀情那晚,你問我那個視頻是不是我們公司其他人不小心發出去的,其實不是,是我讓信息部發出去的。”
盛夏一愣,這樣才通,“沒什麼,我挺高興的。”挺高興他竟能用她的照片做屏保。
他們戀愛後,兩家長輩讓他們彆公開,說以後萬一要是分了,其他人背後肯定添油加醋議論。
主要兩家的家庭背景都特殊,而她又是公眾人物,還是低調點。
任彥東鬆開她,以前納悶怎麼戀愛裡的人都沒智商沒情商,到了自己才知道,當局者確實迷。
“現在我知道自己問題在哪兒了,性格這個東西,一天兩天肯定也改不過來,我會儘力。”
他看著她的眼,“要是以後有機會遇到,我又改的不錯,你再把手伸給我。”
盛夏用力點點頭,這是她第一次當著彆人的麵掉眼淚,“開車慢點。”她抬步離開。
到家後,盛夏沒給自己坐在那裡發呆的時間,直接去了浴室,泡澡,護膚,減肥,一樣沒少。
等她躺床上才打開手機,有物業的通知消息,讓她約個時間,他們把任先生寄放的一張地下車庫門禁卡給她送過去。
她回過去:【謝謝,不用麻煩,我明天走門口時自己拿。】
熄了燈,房間瞬間漆黑一片。
盛夏一直盯著天花板看,腦袋裡是放空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這一夜,時間很漫長,也難熬。
後來,窗邊漸漸有亮光透進來,天亮了。
依舊是風和日麗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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