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彥東那句,能跟她多待半年, 盛夏沒接話, 垂眸開始吃自己盤子裡的食物, 任彥東也沒再多言。
之後的用餐時間裡, 一直很安靜。
盛夏的餐量少,很快吃完,任彥東也隨即放下刀叉,盤子裡還有不少沒吃完, 盛夏瞅瞅他,他的飯量不至於那麼一丁點,“彆浪費了。”
任彥東:“打包回去吃。”
他知道她不會等他。
盛夏已經無話可說, 原本已經站起來, 又坐下。
餐廳裡的曲子像泉水一般依舊緩緩在流淌,她偏頭望著街景, 夜色頗濃,景致一般。
她大概是第一個讓任彥東說出‘求’這個字的人, 要是以前, 不管他有多大的錯, 她肯定就原諒了。
如今, 她的心臟像一台年久失修的發動機,已經沒了去愛的動力。
任彥東食不知味的吃著晚餐,不時會抬頭看盛夏兩眼,她正意興闌珊的看著外麵,像是走神, 又像是在想事情。
他忽然出聲,“嶽老師說,你是被上帝吻過的女孩。”
盛夏也沒回頭,嶽老師她知道,Allen的朋友,任彥東跟Allen關係不錯,她也是最近才知道這些。
而她在墨爾本跟Allen的合奏,也不是機緣巧合,是任彥東費心安排。
“謝謝。”
任彥東:“應該的。”
他看著她的側臉,有些話一直堵在心口,悶了他很多天,“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我何德何能,讓你曾經那麼喜歡,為我犧牲了那麼多。”
盛夏沒回應,也沒看他,一手撐著下巴,另一手不自覺又拿起桌上的那個精致台卡把玩著。
任彥東自顧自接著道:“我是一個特彆無趣的人,除了會賺錢,其他的一塌糊塗。”
沒跟盛夏在一起前,有時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忙,後來跟盛夏在一塊,回到家他知道自己是誰,看到盛夏他就不累了。
以前,他隻是按照自己以為的好去對她。
中間有幾分鐘的沉默,用過餐後,任彥東考慮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告訴她,“我開始學鋼琴了。”
盛夏這才轉頭,驚訝:“學鋼琴?”
“嗯。”任彥東解釋:“一方麵是想了解你到底為什麼一投入到小提琴裡,就什麼都不在你眼裡了。另外,我也想改變一下自己枯燥的生活。”讓自己變得有趣一點。
盛夏頷首:“挺好的。”
後來,她也如實說:“你要是能早點這麼想,你不需要真的去做,也許我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
他已經吃完,她拿上包起身。
任彥東結過賬,把西裝搭在臂彎跟她一塊下樓。
餐廳在三樓,他們就走了樓梯下去。
他接著她之前的那番話說道:“不是我不想早點想通,以前我沒那個覺悟。”說著,自己又加了句,像是跟自己說:“現在覺悟也不晚。”
之前他不知道是盛夏一直忍讓他,委屈自己,他一直覺得他跟盛夏之間挺好。現在問題爆發了,不是壞事。
他側眸,“我現在知道原因在哪,就會改,沒有我做不到的事。”默了默,“以後,我們的感情、婚姻,會超過所有人。”
盛夏抬起的腳步微滯,隨即又落下,她沒接話。
兩人的影子在樓梯轉台時重合,很快又分開。
到了樓下,任彥東讓盛夏等一下,他快步走向自己的車,從汽車後座抱出來一大捧花,花瓣上的水珠還在。
盛夏看著那個款款走來的男人,他還是原來的那個人,還是她原來迷戀時的樣子,清冷、矜貴,挺拔的身姿,令人壓迫的氣場。
可現在,她道不清心裡到底是一種什麼情緒。
任彥東走過來,把花放到她懷裡,“今天就開始追你。”
說著,他低頭,趁她不備,他的吻落在她唇間,他太過貪戀,含著她的上唇微微咬了一下,糾纏的氣息亂了心跳。
緊跟著,他眉心緊鎖,鬆開她。
盛夏眼睛微眯,“誰告訴你追人時能隨便親的?”
任彥東不反駁,也不說自己錯了,無聲的看著她,眼神專注。
剛才她一拳下來,直接打到他心口處,一點都沒手下留情...
疼歸疼,那種感覺卻是真實存在。
盛夏的跑車由保鏢開過來,車的軟頂已經收起來,她打開副駕的門坐上去。
任彥東的視線一直如影隨形,又想起一事:“學習上你儘力就行,多抽出時間去練琴,畢業後,你還是去拉小提琴,盛叔叔和夏阿姨那邊,由我來負責說通。”
盛夏輕輕關上車門,沒急著讓司機開車,若有所思的看著任彥東。
任彥東:“不是為了追到你,一時哄你開心才這麼說。你的演奏水平,我可能再學習十年的琴也達不到欣賞的程度,但不妨礙我支持你。”
說著,他繞到副駕駛的門邊,離她很近。
他雙手搭在車門上,凝視她,“盛夏,你把你的夢想堅持下去,你已經拉了二十多年的琴,彆為任何人放棄。以後你想要去紐約那邊的音樂學院深造,我就再回紐約總部。”
盛夏跟他對望著,她眼神裡有一絲動容,這種情愫即便轉瞬即逝,任彥東還是捕捉到了。
這一次,任彥東沾了敞篷跑車的光,沒有頂篷,他彎腰,捧著她的臉,再次親了下去。
邊上的保鏢兼司機小哥,默默的轉過臉去。
任彥東這回沒敢在盛夏唇間停留,趁她還懵的狀態,他就趕緊撤離,怕她再用拳頭打他,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盛夏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示意司機開車。
直到跑車消失在茫茫夜色裡,任彥東收回視線走回自己的車,他這才拿出手機,從靜音調成震動。
之前他在進餐廳前,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手機有未接來電,是楚董,半個小時前打來。
他和楚董聯手給餘澤布的局已經開始,餘澤最近焦頭爛額。
任彥東撥了楚董的號碼,有一會兒那邊才接聽,“楚董,抱歉,剛才在靜音上。”
楚董笑了,“在練琴呢?”
任彥東笑笑,沒置可否。
忽然,手機那邊傳來一陣架子鼓的聲音,還有激昂的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