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洗完澡,爬上床後忍不住又皺著鼻尖嗅了嗅,但這次幾乎聞不出來那股味道,果然是他自己多心了。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賀沉想睡他的床也沒什麼。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看向對麵床鋪。
賀沉正靠坐在床頭看書,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無框眼鏡,目光專注地落在書上。
那副無框眼鏡中和了高眉深目帶來的攻擊性,愈發顯出優雅斯文的氣質。
賀沉冷不丁開口道:“想上來?”
林煜一怔:“嗯?”
賀沉側過臉:“你這樣看著我,難道不是想上我的床?”
林煜耳根一熱,莫名生出一種偷看被抓包的心虛來。
“不是——你們倆什麼情況啊?”李彥辰探出頭來,一臉驚訝,“這才短短一個國慶假期,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
坐在桌子前的魏書推了推眼鏡,雖然沒有說話,但顯然對這個問題也有興趣。
賀沉淡淡回道:“沒什麼情況。”
“不可能!”李彥辰斬釘截鐵地下結論,“我們跟小煜住了一年多,他抱都不讓我抱一下,怎麼就願意跟你擠一張床了?”
“是嗎?”賀沉似笑非笑地盯著那隻染紅的耳尖,“原來我是特殊的啊。”
林煜抬手捂住半張臉:“彆說了,我要睡了。”
李彥辰還想再說什麼,他搶先打斷:“國慶那次隻是意外,我沒有和彆人擠一張床的愛好。”
說罷,往床上一躺,拉起被子蒙住臉。
其實之前他是有一點猶豫,萬一那東西今晚再來,睡一張床還能讓賀沉及時叫醒他。
但被李彥辰這樣一說,他就拉不下臉了。
好在一夜無夢。
翌日,林煜神清氣爽地醒來,確定自己終於找到了夢中邪祟的克星。
他暗自下定決心,以後賀沉去哪裡他就跟去哪裡,直到他找到真正解決那東西的方法。
*
國慶小長假後,陳森森跳樓事件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過去了,他本來就是沒有存在感的人,如今更沒有人會記得一個死去的人。
但沒過多久,A大又出了個不大不小的新聞,土木工程專業大二的陸朝瘋了。
據他們同宿舍的室友說,陸朝神神叨叨地說自己能見到鬼,每天瘋瘋癲癲的,嚴重影響了其他人的學習和生活。
輔導員找他談了幾次話,但都沒有改善這種情況,不得已的情況下,隻能告知陸朝父母。
幾天後,陸家派人來學校接走了陸朝,具體的細節不得而知。
就在同一天,林煜接到了一通電話。
“陸、陸家找到了我們,說是有、有鬼魂纏著他們兒子,請我們去驅驅、驅鬼。”林佑謙努力複述事情的經過,“可、可是陳森森的鬼魂明明……明明已經走、走了。”
是他們一起送走的。
林煜冷笑一聲:“陳森森當然已經走了,是他心裡的鬼還沒走。”
“那、那現在怎、怎麼辦?”林佑謙的語氣聽起來很為難,“我們要拒、拒絕這單嗎?”
“乾嘛拒絕?”林煜望向陽台外鬱鬱蔥蔥的香樟樹,“有錢不賺是傻子。”
林佑謙還沒反應過來:“啊?”
林煜沒有多加解釋,隻是問道:“你們什麼時候去驅鬼?”
“就、就今晚。”林佑謙老老實實地回道,“陸家很、很著急。”
“加我一個。”林煜說完,聽見身後傳來敲門的聲音,回首撞上一雙幽沉的眼眸,又補充道,“加兩個。”
掛斷電話,他轉身靠在陽台上。
“跟誰打電話?”賀沉推開陽台門走出來,隨口問了一句。
林煜也沒想瞞:“林佑謙。”
“又是他?”賀沉皺了皺眉,“你不是說回學校後就見不到他了?”
“還要再收個尾。”林煜幾句話簡短概括那件事,輕聲問道,“你要陪我一起去嗎?”
賀沉一如既往地給了肯定的回答:“嗯,陪你去。”
林煜不自覺鬆了一口氣,又承諾道:“你放心,這次沒有鬼,就是走個過場。”
兩人到達陸家彆墅區外時,林武一行人正等在門口。
儘管對於林煜莫名其妙橫插一腳的行為感到非常不爽,但林武還是不得不笑臉相迎:“小煜,你來啦!”
林煜看都沒看他一眼,直奔主題:“可以進去了?”
一向被無視慣了的林武竟然得到一句回答,一時有些受寵若驚:“是的,就在等你了!”
這時他才發現林煜身旁站著一個高大陌生的青年,立即問道:“他是誰?”
林煜沒搭理他,抬腳往彆墅門口走。
“等等!”林武一個箭步上前,“他不是林家人,不能跟我們一起進去!”
“你好。”賀沉彬彬有禮地自我介紹,“我叫賀沉,是林煜的室友。”
“我管你是室友還是彆的什麼東西,你——”林武罵到一半,脖子突然像是被人掐住了似的,隻能發出“阿巴阿巴”的奇怪聲音。
其他人看著他怪異的樣子,有點想笑又不太敢笑。
林佑謙偷偷看了一眼賀沉,情不自禁縮了縮脖頸。
“打擾了。”賀沉麵上掛著溫暖和煦的笑容,“我會緊緊跟在林煜身後,不會給大家添麻煩。”
林煜衝他招了招手:“走吧。”
林武慌忙跟上前去,一隻手捂住脖子,嗓子裡依舊發不出正常的聲音。
陸家彆墅一派豪華,管家一路將他們引入正廳。
陸父背著手在客廳裡來回踱步,聽見通報的聲音,神情一鬆:“來了?”
“你好。”林煜站定腳步,開門見山道,“陸朝人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