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厚重的窗簾拉了起來,林煜分不清外麵此刻是什麼天色,也不知道時間究竟過了多久。
緊緊貼在背後的胸膛一如往常的滾燙炙熱,但卻沒有正常人的心跳起伏,連噴在耳畔的呼吸亦是一片令人膽寒的陰冷。
不知道是因為暴露了身份,所以連裝都不願意再裝,還是饜足的邪祟不小心忘記了身上披著的人皮。
儘管已經疲倦到極致,但自心底生出的憤怒之火卻一刻也沒有停止燃燒。
然而他卻什麼也做不了,因為他知道身後的男人同樣是醒著的。
果不其然,就在他愣神間,耳垂又被冰涼的口腔含了進去。
林煜打了個冷顫,條件反射般在男人懷裡蜷縮起來。
“乖寶,怎麼還不睡?”賀沉含著嫩乎乎的耳肉咂吮,低沉的嗓音也變得模糊不清。
林煜閉上眼睛,試圖裝睡。
賀沉輕笑一聲:“彆裝了乖乖,呼吸節奏不對。”
林煜隻好輕聲開口道:“有點失眠。”
“既然睡不著,那我們不如……”賀沉撥弄著浴袍帶子,手心的溫度也隨著動作逐漸上升。
林煜心下一跳,慌忙抓住那隻大手,在他懷裡轉過身,手腳並用八爪魚似的緊緊扒在他身上。
賀沉低聲問道:“不想?”
“沒……”林煜將臉深深埋進男人的頸窩裡,嘟嘟囔囔地回道,“現在又困了,想睡覺……”
賀沉失笑,隔著浴袍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挺翹的小屁股:“就知道撒嬌。”
紅腫不堪的臀部禁不住任何刺激,林煜被這巴掌打得直抽氣,卻不敢掙脫開,隻能繼續乖乖抱住施加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賀沉似乎滿意了,終於放過他,單手扣緊他的腰身哄道:“好了,不弄你了,睡吧。”
*
第二天,林煜醒來時隻覺腦子暈暈沉沉,鼻子出氣時像有火在噴,嗓子也又乾又疼,全身肌肉更是難以形容的酸痛。
這是他往常最討厭的感冒症狀,但今天卻在心裡偷偷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第一步達成了。
“早安,乖寶。”賀沉察覺到他的動靜,語氣愉悅地吻了吻他的發頂。
“咳咳咳……”林煜趴在他胸前,劇烈咳嗽起來。
“怎麼了?”賀沉用嘴唇貼了貼光裸的額頭,立即皺起眉頭,“又感冒了?”
林煜捂住口鼻:“可能是咳咳咳……”
他咳得撕心裂肺,連帶著脖頸都紅了,看起來尤為可憐。
賀沉抬起大手,順著清瘦的脊背來回撫順:“對不起寶寶,怪我一時激動——”
“沒事,不怪你咳咳……”林煜不想聽男人再重複一遍昨晚的經過,打斷他的話,“給我找點藥吃就行。”
“不能空腹吃藥。”賀沉鬆手起身,“你再睡一會兒,我先去準備早餐。”
林煜聽話地閉上眼睛假寐,明明頭疼得要命,腦內的思維卻無比清晰。
不知過了多久,賀沉端著餐盤回到床邊。
南瓜小米粥熬煮得香甜軟爛,配上清甜可口的黃瓜,本該令人食指大動,但林煜吃幾口就吐了出來。
賀沉抽出紙巾為他擦拭唇畔,溫聲細語道:“沒事,我再去盛一碗來,我們吃慢一點。”
好不容易喂下小半碗粥,又就著溫水吃了藥,林煜再次躺回床上。
賀沉就靠坐在他身旁,寸步不離地貼身照顧他。
但這回感冒的症狀來勢洶洶,夜裡林煜又發起了燒。
賀沉正打算下床去找退燒貼,左手卻被抓住了。
微啞的嗓音隨即在身後響起:“彆走……”
他怔忪地回首,躺在床上的人燒得臉頰通紅,小刷子似的眼睫微微發顫,濕漉漉的眼眸半開半闔,抓住自己的掌心也燙得厲害。
“我不走。”賀沉反手握住他的手,試探著問道,“乖寶,知道我是誰嗎?”
林煜的意識好像並不清醒:“你就是你……”
賀沉單膝跪在床邊,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那張豔紅的小臉:“我是誰?”
“你是……”林煜眉心蹙起,“賀沉,彆走……”
喉結快速來回吞咽了幾下,看起來幾乎像是在顫動。
良久後,賀沉在兩人交握的手上落下一吻,啞著嗓子鄭重地應道:“寶寶,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高大的身影離開臥室,林煜睜開含水的雙眸,眸底的依戀之色消褪得一乾二淨。
人們相信生病中的人會變得更脆弱,意識不清時說出的話一定是出於本能,原來邪祟也不例外。
這次賀沉回來得很快,俯身親了親有些起皮的紅唇:“我出去買退燒貼,順便買點彆的東西。”
林煜又擰起眉心:“不走……”
“我很快就回來,你乖一點。”賀沉低聲安撫道,“我把它叫出來陪你好不好?”
林煜費力地理解著他話裡的意思,麵上神情忽然一變:“不要!”
“乖寶不是說要慢慢接受全部的我嗎?”賀沉的語氣溫柔而不容拒絕,“我不在的時候,就讓它陪你好嗎?”
林煜心知男人嘴上說得好聽,其實就是讓它監視自己,不讓他有絲毫逃跑的機會。
於是他不再多說,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那你咳咳……你要快點回來……”
賀沉親昵地刮了刮他的鼻尖:“好。”
這熟悉的動作令林煜心尖一顫,很乖地閉上眼眸:“我等你……”
賀沉離開了,人形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臥室裡。
那道陰冷偏執的視線存在感太強,林煜睜開雙眸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