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林煜舉起左手,盯住掌心陷入回憶中,“但是我記得那種感覺,很奇妙。”
身在天師世家,年幼的他不是沒有渴望過靈力,隻是一次次的失望讓他學會不再期待。
今天他才知道,原來擁有靈力是這樣一種神奇的感覺……
林正揚頓時露出放心的表情,其中又夾雜著幾分難言的失望。
林煜收起手掌,掀開眼睫:“父親,您想跟我說什麼?”
林正揚長歎一口氣:“我想跟你說,人要為自己所做的每一個選擇負責。”
林煜應聲:“我明白,父親。”
“不,你還不明白。”林正揚站起身來,有些焦躁地來回踱步,“今日你選擇放過他,但來日他未必會放過你。”
“他……”林煜遲疑了一下,“父親,他不會真正傷害我。”
“那是他現在還不知道——”林正揚倏然停下腳步,“阿煜,邪祟就是邪祟,方才你從他身上看到了什麼?”
林煜如實回道:“怨氣,衝天的怨氣。”
“有朝一日他不能控製身上的怨氣,必會遭到反噬。”林正揚猛地轉過身,語氣變得淩厲起來,“屆時,你還能保證他不會傷害你?”
林煜避重就輕:“不是還有先祖嗎?”
“先祖——”林正揚皺起眉頭,“若是先祖在世自然不足為懼,但先祖已仙去八百餘年,留下的靈力也被消耗殆儘,如何能護你周全?”
林煜認真思索一番,回道:“我會儘快找到超度他的方法,送他入輪回。”
林正揚愣了愣,麵露不可思議:“你要送他入輪回?”
“每個死後不入輪回的人都有某些理由,他一定也是因為什麼執念才變成邪祟。”林煜垂下長睫,“父親,讓我試試吧。”
他既不願被無休止地糾纏下去,也不忍見賀沉被打得魂飛魄散,那麼就隻剩下最後一條路:超度。
林正揚欲言又止,最後又重重歎了一口氣:“那你就去試試吧,有事記得跟我商量。”
*
林煜睡了一天一夜,最後是被肚子餓醒的。
父親不在家,他吃過東西後,反複糾結了一番,還是決定去小木屋看看。
昨天夜裡下了小雨,土地濕潤,走到木屋附近,敏銳地發現屋前有幾道雜亂的腳印。
林煜心下一跳,連忙看向靠在門上的青劍,發現它還好好地放在原位,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拿起青劍,推開門。
賀沉依然躺在床上,雙眸緊閉,胸膛沒有任何起伏,也沒有一點呼吸聲。
林煜默默看了一會兒,走過去坐在床沿上,從口袋中掏出一隻小瓷瓶,往胸口那個黑色的窟窿裡倒藥粉。
沒想到藥粉接觸皮膚的一刹那就冒起了煙,嚇得他手一抖,不小心倒了小半瓶。
他連忙扔掉瓷瓶,俯下|身鼓起嘴巴用力吹氣,努力想吹滅冒出的黑煙。
“嘶……”頭頂上方響起一聲嘶啞的悶哼。
林煜條件反射般抬起臉來,猝然撞進一雙漆黑如夜的眼眸裡。
深深對視幾秒後,他如夢初醒,迅速直起腰身往後退。
但男人動作比他更快,黑色大手閃電般抓住了他的胳膊:“乖乖,又想跑?”
“你沒事了?”林煜掙紮了一下,“你先放開我。”
“不放。”賀沉死死盯住他的眼睛,咬了咬酸脹的牙根,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聲線一字一頓道,“乖乖,你再跑一次,我就真的弄死你。”
也許隻有死了,乖乖才能真正永永遠遠地屬於他。
林煜抿了抿唇,冷不丁拿起床邊的青劍,用劍柄捅了他一下。
這一捅好巧不巧地捅到胸前還沒堵上的大窟窿,賀沉瞬間痛得眼前一黑,差點閉過氣去。
但那隻手卻像是牢牢焊在了林煜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鬆動。
仿佛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生動地詮釋了什麼叫死也不放手。
林煜又好氣又無奈:“你說,現在到底是誰能弄死誰?”
“疼……”賀沉眉心緊蹙,故意示弱道,“乖乖,我很疼……”
“疼?”林煜冷冷回道,“原來你也知道疼?”
下一秒,他眼尖地發現男人胸前的窟窿流出了一大股黑血。
手上的劍“哐當”掉到地上,他的眼神又慌了:“我剛才不是故意——”
話音未落他就被大手一把拉下去,上身半伏在床上。
賀沉笑了:“乖乖,心疼我了嗎?”
林煜後知後覺自己又被騙了:“我心疼你個鬼!”
“我是鬼沒錯。”賀沉沒臉沒皮地應道,這回使用了肯定句式,“乖乖,你心疼我了。”
“我沒有。”林煜彆過臉,“誰會心疼一個大變態?”
“我是大變態。”賀沉從善如流地承認,抬手輕輕撫上柔軟的臉頰,“但是大變態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