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鄧健因為張靜一逼問得急了,索性道:“那沒什麼不可說的,王大哥的傷,是那陳百戶打的,大哥性子直,陳百戶借他立威。”
張靜一卻更加覺得匪夷所思了,不說王程的義父乃是副千戶,算是百戶的半個上司,何況劉千戶和張家走得也還算近,至於王程,好歹也是總旗官,雖然是百戶官的下屬,可直接毆打總旗,這陳百戶未免也太囂張了吧。
張靜一便道:“劉千戶不管?”
“管不了。”鄧健苦笑。
王程在旁道:“好啦,彆說啦……”
張靜一不理他,認真地道:“千戶還管不住一個百戶?”
“這人來路不一樣。他是宮裡魏公公的孫兒……”
張靜一倒吸一口涼氣,頓時明白了:“魏忠賢的孫子?”
“啊呸,他哪裡是孫子,你且聽我說完,這陳百戶,乃是九千歲孫子的孫子,所以平日裡在千戶所裡飛揚跋扈,便連劉千戶也不敢招惹他。此人貪婪無度,平日裡仗著九千歲玄孫的身份,沒有將任何人放在眼裡。王大哥之所以和他起衝突,其實是因為當初這陳百戶貪墨走了京裡的一塊地,這塊地,名義上是安置似我等這些衛裡遺孤的。誰曉得這地被他給占了去……”
有地?
張靜一的眼睛頓時亮了:“占地多少?”
“七八畝自然是有的。”
張靜一開始內心不平靜了。
雖然有趙天王的藏寶地,可是現在的張家還不敢大張旗鼓去挖掘。而從趙天王那口箱子裡得來的財富,大致的估價是在五百兩上下,這些日子迎來往送,已花去了不少。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若是能在京城裡有一塊地,就完全不一樣了。
當然,這地是人家魏忠賢孫子的孫子的。
此人強取豪奪……可說一千道一萬,也沒有人敢招惹他,畢竟你招惹了他,就意味著招惹了他的爺爺,招惹了他的爺爺,也就招惹了他爺爺的爺爺。
魏忠賢或許未必知道自己在京城還有這麼個玄孫,可是並不代表這是張家可以輕易去惹的,即便是劉千戶,隻怕也得忍氣吞聲。
鄧健歎道:“這陳百戶,明日還要過壽,這衛裡,隻怕有不少人想去巴結……”
“他要過壽?”
張靜一迅速的抓到了幾個訊息。
這個陳百戶很囂張,也很貪婪。
而以王程、鄧健為首的遺孤們的日子過得並不好。
這些遺孤的父兄當初都是錦衣衛裡的頂梁柱,卻因為父兄死了,家裡沒了支柱,本該給他們的撫恤,大多都被陳百戶這樣的人盤剝了去。
王程和鄧健算是幸運的,畢竟有張父念著和他們死去的父親的舊情,將他們收為自己的義子,還想儘辦法給他們在衛裡謀了一個差事,也跟著張靜一立了功勞。
可其他人呢?
張靜一一下子來了精神,他眼裡放光,張家想要立足,京城裡沒有地是萬萬不成的,而京城,尤其是內城的土地價值極高,即便是現在的張靜一也買不起,可如果……自己有其他的辦法呢?
“這陳百戶真是該死,愚弟一定要好好教訓他,父親,兩位兄長,我們先吃飯吧,吃完飯,我還有些事。對了,那趙天王那兒得來的金佛還在不在,待會兒我有用。”
張靜一興致勃勃,頓時化身為了乾飯人,三下五除二,吃飽喝足,便抱著金佛一溜煙的要跑。
張天倫攔不住他,忍不住發牢騷:“好不容易沐休,也不著家,你抱著的是什麼東西。呀……健兒、程兒,你是不是看他抱走的是那金佛……”
可張靜一走得急,卻已不見蹤影了。
張天倫突然覺得自己很心疼,可隨即搖搖頭,苦笑,看著張靜一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喃喃念:“這臭小子,蹦蹦跳跳的,好像挺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