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張家的三個兄妹,兩個在前頭賣貨,一個躲在後頭算賬。
鄧健越賣越是心驚,根據他多年為人處世的經驗,咱們張家……好像在虧本啊。
傍晚的時候,鄧健急匆匆的跑去後堂裡,此時張素華正在低頭算賬,鄧健道:“算出來了嗎?掙了多少?”
“今日銷量尤其的好,賣了七百多匹,嗯……我算算,刨去其他的開銷,掙了九百二十文錢。”
九百二十文錢……
忙活了這麼久,欠了這麼多的債,而且還沒算人力的開銷。
也難怪靜一這家夥,沒有請夥計呢。
敢情若是再將夥計請一請,就要虧到吐血啊。
更彆說,這店鋪還是自己家的……
鄧健有點懵:“就這點?”
“就這點。”張素華很認真的道。
“完啦,完啦,這哪裡是做買賣,這是做善事啊……”鄧健撫額。
…………
這個時候的張靜一,下值之後,卻是拜訪了一些人,現在手頭沒錢,不過張家的名聲還是有的,畢竟家裡一個副千戶,一個百戶,還有兩個總旗。
再加上還有一塊占地數十畝的地。
張靜一拜訪的乃是戶部主事楊文。
楊文是二甲進士出身,南直隸人,做官之後,一路都是平步青雲,三十多歲,便已成為了炙手可熱的戶部主事。
當然,楊文和絕大多數大臣一樣,都是兩袖清風,為官很‘清廉’。
他家是鬆江一帶的大地主,據說家裡的土地就有十萬畝。
在京城,置了巨宅,也在京裡,購置了不少的土地。
聽聞錦衣衛百戶來訪,楊文心裡覺得膈應,看著來通報的主事道:“可帶來了駕貼?”
“沒有駕貼。”主事道:“老爺,說是私人拜訪,還說仰慕老爺很久了,一直想要拜見。”
“嗬……”一聽沒有駕貼,楊文鬆了口氣,還以為是錦衣衛來抓自己呢,於是淡淡道:“叫進來吧。”
隨即,張靜一進去,彼此行禮。
楊文心裡肯定是看不起這些丘八的,可見張靜一穿了麒麟服,又想起宮中最近有個百戶很受皇帝賞識的傳聞,倒也露出了笑容:“張百戶來此,所為何事啊。”
張靜一道:“卑下聽聞,楊家在清平坊,有不少的土地……”
楊文眼皮子都沒抬:“是嗎?”
“怎麼,楊主事竟不知道?”張靜一詫異地道。
楊文平靜地道:“我家地多,哪裡曉得這地產都置於何處呢?你說有就有吧。”
“……”
張靜一道:“其實卑下是來購地的。”
“購地?”
“清平坊,楊家有地九百餘畝……”
楊文越聽越玄乎,於是抬頭,看向管事道:“家裡是有這些地嗎?”
“這……老爺,可能要查一查。”
楊文歎了口氣,道:“哎……老夫修身養性,不愛理俗務,何況你我同朝為臣,心裡該多想一想為朝廷效命,為陛下儘忠。這地……你想買?”
“是,照著市價買。”張靜一很認真。
楊文眼睛瞄向管事。
這楊家的管事當然清楚老爺的意思,於是小雞啄米的朝楊文點頭。
楊文心裡了然了,露出了微笑:“這樣啊,那上清童子呢?”
“啥?”張靜一有點懵:“什麼童子?”
楊文便抱起茶盞,不吭聲了。
一旁的管事便笑嘻嘻地道:“我家老爺高雅,口裡從不談錢,這上清童子就是錢的意思,這個典故,出自唐書《博異誌》,因而,似我家老爺這樣的人,便將上清童子,當做錢的雅號。”
張靜一恍然大悟,原來……特麼的讀書人愛玩這樣的名堂!
這個時候,他有點同情魏忠賢了,成日跟一群這樣人廝混一起,你真的會想打死他們啊。
張靜一禁不住道:“錢便是錢,叫了上清童子,它也還是錢。”
楊文憋不住了,臉拉了下來,陰沉著臉色道:“粗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