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之所以能成為九千歲,下頭有無數的黨羽阿附,根本原因就在於,但凡是跟著魏忠賢,肯給魏忠賢辦事,魏忠賢總是想辦法提拔他們。
想想看,仕途險惡,誰都不能保證自己絕對的安全,更彆說,能夠平步青雲了。
可魏忠賢給許多人提供了捷徑,於是乎,大家爭相給魏忠賢賣命,因為他們心裡清楚,魏忠賢這個人,說到做到,把他的事辦好了,魏忠賢一定記得自己。
這一點……是十分致命的,畢竟從古至今,絕大多數的所謂上司,更多的隻是將自己的下屬當做工具人,你拚了命的表現,他口裡雖是安慰幾句,表示幾句欣賞,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不知多少人,一輩子忙忙碌碌,最終得到的,卻是彆人家的兒子、侄子一飛衝天,而自己不過是踏腳石。
也正因為如此,魏忠賢想辦的事,總能辦成,他的命令,很多時候比聖旨還有效用,有啥事,大家肯拚了命的去辦,前仆後繼,管他什麼閹黨不閹黨。
現在天啟皇帝詢問張靜一,張靜一卻一時犯了難,因為當今天下的人,要嘛就是不屑於與魏忠賢和張靜一這樣的錦衣衛為伍的,要嘛就是就是魏忠賢的黨羽。
你張靜一一個小小的百戶,誰理你。
一見張靜一踟躕,天啟皇帝笑了,似乎明白了張靜一的為難之處。
張靜一咬咬牙:“卑下聽說一人,叫盧象升,此人有大才。”
“是嗎?”天啟皇帝腦子裡搜尋了一下,似乎對這個人沒有什麼印象,便道:“朕會留意。”
隨即,他欣慰地看了張靜一一眼:“朕知道你是個大公無私之人,清平坊的事,就辦得很好,深得朕心!你也該好好的曆練曆練了,跟在朕身邊,你不是想要另起爐灶嗎?那麼……朕就讓你另起爐灶,不妨,你就先去清平坊吧,朕賜你世襲錦衣衛千戶,在清平坊任百戶,如何?”
世襲錦衣衛千戶是個虛職,並不是說張家的子弟,以後都可以世襲成為千戶,不過有了這個身份,將來張家的子弟,便可以繼承錦衣衛的職缺,至少百戶還是有的。
至於去清平坊任百戶……
這似乎讓張靜一又回到了原點。
隻是此百戶非彼百戶,某種程度而言,天啟皇帝是想借這個職位,試煉試煉張靜一罷了。
張靜一卻對清平坊的百戶,沒有太大的興趣。
因為他很清楚,眼下的錦衣衛,壓根什麼都不是,也就是欺負欺負尋常百姓罷了,一旦想有所作為,上頭的東廠,東廠背後的魏忠賢,便連錦衣衛的都指揮使,都被壓得宦官們壓得死死的,更彆提隻是管著幾條街的百戶了。
深吸一口氣,張靜一卻很快有了主意,他笑著對天啟皇帝道:“陛下命卑下為清平坊百戶,卑下自當從命,不過……卑下倒是正好想到了法子。”
“法子?”天啟皇帝來了興致:“你但說無妨。”
“隻是這件事,需絕對保密,一旦泄露了,便不靈了。”
天啟皇帝畢竟還是年輕人,見張靜一賣關子,興趣更加濃厚:“你說來朕聽,朕一應照準,你放心,朕是言而有信的人,當然誰也不會說。朕……這拿……拿……”天啟皇帝想了老半天,道:“拿魏伴伴的人頭作保。”
張靜一與天啟皇帝密談了足足三炷香。
魏忠賢呢,回到宮中之後,便一直耐心地在勤政殿外等候。
直到張靜一出現,見了魏忠賢,朝他行禮:“見過魏公公。”
魏忠賢複雜地看了張靜一一眼:“唔……”
“陛下請魏公公進去說話。”
“知道了。”魏忠賢笑了笑,而後點頭,他很有唾麵自乾的才能,即便這一次吃了悶虧,卻依舊保持著微笑,就好像親娘又嫁了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