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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欣收到了一份請柬。
打開請柬一看,卻已是嚇得臉都綠了。
九千歲、廠衛……
這請柬,在楊欣手裡,就好像催命符一般。
其實這些日子,楊欣這個賣桐油的商人,一直覺得自己犯了小人,乾啥都不順。
他在東市的生意一落千丈,總覺得近來東市的客流少了許多。
現在又突然得到了廠衛的請柬,這令他突然開始懷疑,是不是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廠衛,又想要獅子大開口了。
平日自己該交的份子錢,可一文都沒有少啊!怎麼又要錢?
而且這搬出來的九千歲招牌,實在太嚇人。
東市的商賈們,現在都已開始在私下裡打聽了。
姓張的,是不是這些日子便宜賣棉布的那個?
這家夥……什麼時候攀上了九千歲,他不是大漢將軍嗎?
原本大家對於大漢將軍,是不屑一顧的,就一個皇城裡站崗放哨的,算個什麼東西?
可現在,人家的招牌卻變成了錦衣衛東城千戶所下轄清平坊百戶所百戶官。
沒聽說過啊。
就在大家狐疑之間,第二天,有消息靈通的人瞬間收到了消息,宮中最新的聖命,敕大漢將軍張靜一,為清平坊百戶官。
臥槽……
這一下子的,大家再沒有疑竇了,敕命還沒下呢,人家就以清平坊百戶自詡了,這擺明著,人家在宮中有深厚的關係,這家夥……還真是九千歲密友……
這就有點嚇人了,楊欣隻聽說,九千歲有兒子、孫子,也有人自稱自己是九千歲曾孫、玄孫的,卻從沒有人自稱是九千歲密友的。
姓張的這狗東西,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
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請柬上的日期很快臨近。
楊欣還能咋辦?當然是立即帶著請柬,急匆匆地上了馬車,匆匆往那清平坊去。
與他同去的商賈,如過江之鯽。
一時之間,萬人空巷。
其實清平坊這樣的地方,像楊欣這樣的人,是不肯去的。
那地方藏汙納垢,地段也是極差,哪裡像是內城,連外城裡的民宅都不如。
楊欣也算是薄有家資的人,當然極少去那種地方。
可到了清平坊的時候,他陡然發現,這兒的人……竟是人山人海。
前頭的馬車已經擁堵了,所以隻能下馬車步行,這一路,除了偶有一些和自己一樣收到了請柬的商賈,卻也有許多的百姓接踵而來。
人流如織,不少人都是奔著那張家鋪子去的,這樣的盛況,似乎隻有在文廟和貢院那兒的廟會時,才會有。
與楊欣同來的商賈,低聲對楊欣感慨道:“難怪近來東市和西市客流少了,原來都跑這清平坊來了。”
這……也是實話。
這個時代,真正與人們息息相關的便是衣食住行,而對於絕大多數的百姓而言,真正令人關注的,還是衣和食,民以食為天,而衣服呢,則是取暖之物,這兩樣東西,是不可或缺的。
現在清平坊出現了廉價到令人發指的布料,質地又比尋常廉價的布匹要好,這給這京城的百姓,造成了一種棉布就該這樣價格的錯覺。因此,大家都爭相來這裡買棉布。
即便有時候,買的人太多,或者是當日的棉布售罄,大家寧願下一次再來,也不願去東市和西市買了。
這裡頭涉及到的,是人的心理問題,既然六十文能買到的東西,我為啥要八十文去買,而且質量還更差?
這已不是錢不錢的事了,涉及到的是人的認知問題,哪怕大家都知道張家的棉布難買,可為啥我要去做那個冤大頭。
楊欣對一旁的商賈點頭,表示同意,心裡不禁唏噓,這才幾天,行情就變了。
就在這時,一旁的人手指著遠處道:“你看,那是什麼?”
楊欣便朝著這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卻見沿街的地方,打著一個碩大的橫幅,上頭寫著:“一鋪旺三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