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
天啟皇帝覺得好像在做夢一般。
他依舊還覺得無法想象,便拉著臉道:“張卿在何處?”
“應當在百戶所。”王程本來想說,張百戶跑不快的,平日我們晨跑,他都躲懶,借以佐證張靜一肯定還在百戶所裡,不過這話剛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去看看。”天啟皇帝不疑有他地道,他已有些迫不及待了。
跟在天啟皇帝身後的魏忠賢,其實已經徹底的懵了。
他萬萬沒想到,這勇士營竟是如此廢物。
此時聽陛下要親臨百戶所,便忙道:“陛下,這時候……兵荒馬亂的……”
“這是演習,算什麼兵荒馬亂!朕要親眼所見,才敢相信。”天啟皇帝現在興趣正濃。
這才多久啊,數十個校尉,直接追著勇士營打,說出去都沒有人相信。
魏忠賢沒詞了。
說實在的,雖然他心裡堵得慌,卻也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便忙道:“奴婢這便讓人再加派人馬……”
天啟皇帝卻是不再理他,直接打馬,便朝著百戶所的方向奔去。
這一路……天啟皇帝雖然沒有穿龍袍,可瞧他前呼後擁,這前呼後擁之人又都穿著甲胄,一看就是禁衛的架勢,沿途街坊的百姓,大抵都知道天啟皇帝必是宮中貴人。
畢竟,就算是內閣大學士,也沒有這樣的排場。
若在以往,許多人一定是驚疑不定,或是大受震驚。
可今日……許多人一臉麻木,這麵上的神情好像在說:就這?
你們是嚇不倒我的。
畢竟今日開了眼界。
先是看到一群穿著東廠番子模樣的人浩浩蕩蕩往清平坊集結。
然後又看到這群‘番子’被人追了幾條街,個個給打得麵目全非,而後又被人像死狗一樣的拖回去。
這真是開了眼,真是聞所未聞啊!
相比於錦衣衛追東廠幾條街的場麵,現在就算發生了什麼事,大家也不會覺得稀奇了。
小場麵而已。
我什麼沒見過?
可禁衛們卻很緊張,因為這是陛下臨時起意的行動,事先根本沒有任何的準備。
不過慶幸這一路並沒有什麼風險。
越是靠近清平坊,天啟皇帝越覺得激動,他被震撼了,一肚子的匪夷所思,無數的疑問需要解答。
當靠近清平坊的時候,他卻發現,這裡居然圍了不少人。
禁衛們隻好在前頭開路,將人打開不少,才勉強容許天啟皇帝通過。
可這些好事之人,卻一個個激動無比,哪怕被人打開,也是一副意猶未儘的樣子。
隱隱的……
天啟皇帝突然聽到有人在放聲高歌。
“我家大門……常打開……開放懷抱等你……不管遠近都是客人請不用客氣……清平坊歡迎你……”
聽到這幾乎樸實的曲調,天啟皇帝一下子……窒息了。
“……”
“聽見了嗎?有人唱歌。”天啟皇帝低頭,看著馬下步行,揮汗如雨的魏忠賢。
魏忠賢哭笑不得地道:“奴婢聽見了。”
“這是什麼詞兒,什麼歡迎不歡迎,這詞兒俗不可耐……”
魏忠賢耷拉著腦袋,忙道:“是是是,陛下是雅人……”
“這詞兒是什麼意思?”
魏忠賢:“……”
…………
百戶所外頭,鑼鼓齊鳴。
王體乾的運氣顯然不太好,他終究沒有跑掉,一看後頭有人窮追不舍,雖是騎著馬,可是在熱鬨的京城,馬馳騁不開,於是他急了,躲進了一處青樓裡,結果還是被校尉拎了出來。
此時,他正僵硬著臉,不斷朝張靜一微笑。
這狗娘的百戶……是翻臉不認人的,橫的怕愣的,顯然他這掌印太監的名頭暫時在張靜一的麵前,起不了太多的作用。
所以……他隻能努力地堆著笑。
張靜一沒打他。
而是很親昵地拍了拍他的肩:“張公公啊,你辛苦啦,大家都是陛下的人嘛,自己人,演習而已,不就是講究你來我往的嗎?彆怕,不會打你,你是掌印太監,我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動您一根毫毛。”
王體乾低著頭,努力掩飾著自己臉上的尷尬,連忙說:“是是是,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接著,歌聲又起。
張靜一按著腰間的刀,繼續勾著王體乾的肩,親昵地道:“你看,他們終於唱的有一些模樣了,不愧是勇士營啊,連唱歌都這樣有氣勢。”
王體乾:“……”
此時……隻見一排排勇士營的健卒,雙手拿著紅綢子,一麵擺動紅綢,營造出喜慶的氣氛,口裡則在一個個校尉的哨棒之下,繼續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