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應秋萬萬沒想到魏忠賢有這樣激烈的反應,笑容也給一下子嚇沒了,一時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魏忠賢隨即溫和起來,淡淡地道:“這些話,以後就不要再說了,至於你的提議,也不錯,就當磨礪磨礪張靜一嘛,這是為他好啊!他是璞玉,不磨不成器,就讓這個這個……這個什麼來著?”
“楊嫻。”
“對,讓這個楊嫻去做巡檢,選一個坊給他。”
“是。”
…………
清平坊的會議,幾乎每個月的月初、月中和月末都要開的。
一個月三次。
這時候,百戶所裡的總旗官,還有各街的街長、巷長都要參加。
當然,一般情況,主持會議的並不是張靜一,而是盧象升。
盧象升覺得張靜一這種開會的風格很好,大家都湊一起,檢討近日的得失。
其實這所謂的街長和巷長,說穿了,就是個吏,甚至連吏都不如,在任何一個州縣,在官老爺眼裡,都是下賤的人。
可在這裡,大家能坐在一起。
不隻如此,張靜一還在巡檢司設了幾個職位,有副巡檢,有司吏,有治安長,有宣傳長,有財務長,有民政長之類。
這些人和街長、巷長不同,都是各自分管自己的事。
當然,他們都是童生出身,但凡是能考中秀才的人,也不願意乾這種小吏做的事。
眾人落座,張靜一最關心的,是大家報上來的數據,新開了多少鋪子,大抵需要招募多少人手,人流如何,街道近來有沒有人滋事,衛生的清理如何,甚至當下有什麼新的問題出現。
起初的時候,這些所謂帶長的文吏們是不敢暢所欲言的,畢竟……他們這樣的身份,其實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可慢慢的,在張靜一的鼓勵之下,大家的話就多了。
照著規矩,張靜一在這裡允許大家暢所欲言,哪怕是針對一件事有什麼爭吵,也可以容忍。
當然,一旦會議結束,做出了某個決定,那麼任何人就不得對這決定有所非議了。
會場上鬨哄哄的,彼此之間發言得很厲害,比如民政這邊,說是可以洽談幾個青樓來,而且已經談妥了,可分管治安的,自然顯得猶豫。他也不傻,一旦青樓落地,到時不知會吸引多少閒漢來呢!大家喝了酒,鬼知道會惹出多少是非,這對他的工作而言,勢必要增加不少難度。
張靜一隻細聽著,一一做了決定,突然想起什麼事來,對司吏道:“前些日子,不是讓你多摸底一些數據嗎?我既是巡檢,也是錦衣衛百戶,按理來說,也該搜羅一些情報,至少要對這京城的情況心裡有底,比如誰家有錢,誰家沒錢,還有哪些官戶家裡有人做大官的,他們家中的財產幾何,當然……問人財富是很忌諱的事,可大抵,還是需要衛裡還有巡檢司心裡有個數,這事辦的如何了?”
司吏姓王,一聽這個,立即頭痛,苦著臉道:“回巡檢的話,這事,還真難辦得很,誰家有沒有錢,尤其是官宦人家,學生怎麼敢去問?”
其實張靜一想摸底,並不是真想去偷去搶,而是他希望大抵有個模糊的統計數據,這對未來的商業發展有很大的好處。
現在見王司吏為難,便笑著道:“這有什麼難的呢,我看很簡單。”
王司吏便道:“還請張巡檢賜教。”
張靜一想了想道:“可以這樣,你先收買一個讀書人,在士林裡寫一篇文章,這文章就以朱門酒肉臭為題,痛罵士人擁有大量的土地,家中藏掖著大量的錢財,這錢財和土地,大多不義,理當分出來,為民分憂。”
這番話一出,頓時把王司吏嚇得臉都綠了。
王司吏立馬驚嚇地道:“這……這若是寫出來,還不要被人罵死?”
張靜一卻是十分淡定地道:“要的就是這個,文章一出,你就盯著士林的反應,且看誰家罵的最凶,誰最氣急敗壞的。這罵的越凶的,家裡就越是殷實,越是氣的跳腳的,定是家裡有金山銀山的。”
王司吏:“……”
張靜一看著依舊滿臉為難的王司吏,接著道:“隻是籠統的測算一下而已,所以……心裡有數即可,去辦吧。”
正說著,外頭有人卻是匆匆而來道:“張百戶,張百戶,隔壁的天橋坊……設巡檢了,就在隔壁,還放了爆竹呢。”
…………
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