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營地周邊,一定會布置大量的防衛。
當然……在布置偷襲的時候,張靜一還是比較樂觀的。
因為一般的營地,布置的各種防務,大多是防備騎兵衝殺,反而對於步兵的防護不是很足。
於是……如潮水一般的第一教導隊,火速殺出。
此時此刻,張靜一也不禁血脈噴張起來。
事實上,起初慢慢摸過來的時候,他還是有些害怕的,可現在突然暴起衝殺時,張靜一居然覺得熱血沸騰起來。
那莊子裡屍積如山的一幕幕,此時在他腦海中如幻燈片一般的掠過,耳畔是無數熱血男兒的低吼。
一個個矯健的身軀,如猛虎撲羊一般,無懼地朝著那未知的營地衝鋒。
緊接著,四周的哨聲開始此起彼伏。
這是第二教導隊開始有了動作,他們顯然已從另一路,開始發起了襲擊。
每一個教導隊的竹哨音色都不同,一般人可能難以分辨,可這些操練了數月的生員們,卻是對此再熟悉不過。
隨著哨聲,各小隊紛紛各司其職。
率先衝至營地的一個小隊,直接開始破壞柵欄。
掩護後隊的人,一個個迅速躍入。
這時候,這些漢軍旗開始反應了過來。
霎時間,營中出現了混亂。
他們顯然沒有想到,夜裡居然有明軍膽敢夜襲。
不過……顯然對方也是老手了……他們迅速地自軍帳之中出來。
隻不過……出來的時候,雖營地裡有火光,可是這並不亮堂的火光,反而令他們的視力大大的下降。
此時,在他們眼前,隻覺得到處都是光暈,遠處人影幢幢,也不知來了什麼人,這些人從哪裡殺出來,更無法分辨出敵友。
就在他們努力地張大眼睛,想要看清一切,同時口裡嘰裡呱啦著想要呼喚自己夥伴的時候。
眼前突的一花。
已有人殺至跟前,對方手中的長刀,狠狠地刺入了他們的咽喉。
一個人的頭上帶著狗皮帽,他的頭發沒有剃掉,以至於顯得不倫不類,身上披著甲,不過這隻是尋常的綿甲,他努力張開眼,甚至連眼前的人都沒有看清,便覺得自己驟然窒息,自喉頭處彌漫而出的痛感根本無法顧忌,他隻是臉憋紅,隻想捂著自己的脖子,好像這樣才可以接上自己氣管似的,緊接著,他大口大口的噴血,噗通一下,倒在血泊。
殺人……
這是李定國第一次殺人。
他見過無數的屍首,其實這一路自關中逃到京師,屍首早已令他麻木了,他曾有滿腔的憤恨,直到家裡分得了土地,還進入了軍校。
在軍校裡,他偶爾會收到家裡的書信,這些書信是代寫書信的落魄讀書人寫的,而他也開始漸漸辨認一些字。
他在軍中開始讀書,而且他極聰明,很多時候,都被盧先生誇獎,說他進步最快。
書信裡說,家人們如今生活得很好,有了土地,現在正在趕搶種植紅薯,說是再過兩個月,便能有收成了,母親偶爾紡織,還可補貼一些家用,叫自己不必寄錢回去,一切都好。
李定國覺得自己的人生……突然有了盼頭,他現在不必再像從前一般,每天隻惦記著明日的三餐在哪裡,他開始讀書,操練,甚至開始慢慢思考。
是的,當衣食無憂,開始掌握了文字和些許的學問之後,他已經不再似從前一般,永遠隻惦記著那三頓飯了。
而這時候,他漸漸明白,大丈夫應該有誌向,要做恩師那樣的人。
小小年紀的人心底,似乎種了種子,生出了些許的嫩芽。
所以……李定國格外的勇猛,他沒有什麼可畏懼的,他似乎天生就有殺戮的天賦,抵近了這漢軍旗的兵士近前,手中的刀,瞬間迸發出了力量。
乾脆利落。
他回頭,卻見恩師在另一邊,手中舉著刀,朝著一個沒頭蒼蠅似的敵人砍去。
“……”
不是很專業……
至少從李定國眼裡是如此。
刀要順劈。
不能蠻著來。
那人被砍中,嗷嗷叫著,捂著自己黏著血的胳膊,發出了怒吼。
這些人……好勇鬥狠,雖是受傷,卻沒有氣絕,竟是生生朝著張靜一撞來。
張靜一這時眼睛已經紅了,瑪德,狗漢奸,你侮辱我,彆人為啥一砍就翻,你竟不給我麵子?
於是,順勢又要往前劈。
李定國卻已一腳將那人踹翻,讓張靜一劈了個空,李定國吼道:“恩師,不要戀戰。”
呼……
這道聲音,張靜一驟然間頭腦清明,不錯……第一教導隊的任務,並非是殺傷敵人。
主要的職責,是製造混亂,還有對其進行分割……
這家夥……小小年紀,居然比我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