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佛郎機船。”十三虎道:“當初佛郎機的東印度公司,想要奪取葡萄牙的商港,葡萄牙不敵,便四處請人助戰,我義父見有機可乘,便也帶著弟兄們去分了一杯羹,趁那東印度公司戰敗,船隊要逃之夭夭,便派人將這敗退的荷蘭艦船給劫了兩艘,你瞧瞧,修補一下就能用了。”
張靜一聽著無語,待船靠近了那停泊在海中的佛郎機大船,緊接著,這佛郎機船便放下了吊籃,眾人紛紛登上去。
那張光前最慘,他身體本來就孱弱,又捆綁了手腳,下了海,便覺得自己暈乎乎的,隨即嘔吐了一地。
張靜一沒理他,到了這大船的甲板上,大船升起了風帆,楊帆乘風破浪。
他忍不住又問十三虎:“你的義父,是何等樣的人,能在海中有這番的事業,想來也不是無名之輩。”
十三虎道:“這個……卻是不能說的,我等做賊的,怎麼能露出自己的行藏呢?你是欽差,卻很有膽魄,小人自是敬著你,隻是在這海上,欽差還是不要隨意問人來路的好,這是忌諱。”
張靜一哈哈大笑道:“我自然曉得這海中的規矩,隻是想試探一下而已,萬一問出來了呢?”
十三虎:“……”
大船走了一日一夜,方才趁著淩晨的霧氣,緩緩地進入一處港口。
張靜一也不知這是哪裡,等上了碼頭,便見這是一處島嶼,島嶼雖不大,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在這裡,似乎很清冷,並不見什麼人迎接。
那張光前下了船,人已昏了過去。
張靜一隻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卻沒理會什麼。
隨即,張靜一問十三虎道:“本侯既已來了,北霸天為何不來相見?”
十三虎笑著道:“請。”
說罷,領著張靜一朝著島嶼的深處走去,到了一處廬舍,才又道:“請。”
張靜一信步上前,王程等人要跟著上去。
十三虎卻攔住了他們:“諸位留步。”
王程麵上滿是擔心,忍不住按住自己腰間的刀柄,冷笑道:“這是何意?”
十三虎道:“諸位放心,若是真想對欽差不利,就算你們時刻在他身邊,又能如何呢?”
王程忍不住瞪他一眼,似乎也曉得這十三虎的話有道理,倒是不吭聲了。
到了這兒,就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
張靜一則是徑自進了廬舍。
卻見一個小女婢在這裡,並沒有看到傳說中的北霸天。
這裡好像是一個書齋,裡頭不但有藏書,而且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張靜一便問女婢道:“此間的主人呢。”
女婢回答:“現在不能來。”
張靜一倒是好奇起來,道“這是為何?”
女婢道:“當家的說了,要見,需得先考一考你。”
張靜一:“……”
女婢又道:“若是考過了,欽差便是上賓,自然是以禮相待,到時自然賠罪。可若是考不過,自然請欽差打道回府,從此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再不相乾。”
張靜一倒是怒了,道:“本以為北霸天是講信用的人,誰曉得竟在此故弄玄虛,果然名不副實。”
女婢不說話,卻是取了一張卷子,送到了張靜一的麵前。
張靜一低頭一看,立即明白了那北霸天的意思。
這所謂的試卷,其實就是幾個問題,一個是讓張靜一答出荷蘭東印度公司如何運作,其二是問各地的特產……
大抵,都是一些海貿方麵的問題。
此時,張靜一便知道,為何會有一場這所謂的考試了。
其實是想摸底來的。
他們不知道朝廷的招撫是真是假,可既然招撫,用意最大的可能就是借助北霸天這些人進行海洋貿易。
可若是朝廷對海貿一竅不通,卻打著招撫進行海貿的名號,那麼就可能是招撫是假,騙海賊們登岸是真了。
若是張靜一這欽差,對於海外的事務了如指掌,那麼情況可能就不一樣了,說明朝廷對於海貿已有了初步的了解,這才決心效仿東印度公司,想借此牟取汪洋大海中的巨利。
張靜一撇撇嘴道:“我這人最討厭答卷了,我就直接將這東印度公司的情況告訴你,你去轉答就是。”
說到這裡,他表情認真起來,又道:“不過,我隻一句話,我轉述之後,他再不來相見,那麼本侯這便離開,誠如他所言,井水不犯河水,再不相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