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皇帝聽聞外頭的讀書人非但沒走,反而越來越多,如今聚眾竟達千人,這一下子……哪裡還坐得住?
於是天啟皇帝跑到了午門城樓來,眾臣紛紛來行禮。
天啟皇帝一眼就看到了張靜一,禁不住苦笑。
他倒是指了指天上的風箏道:“怎麼還有人有閒情放風箏?”
於是便有宦官低聲跟天啟皇帝解釋。
天啟皇帝聽罷,一時懵了,不由低聲道:“這打雷下雨,不是雷公電母的事嗎?”
這樣一說,好像暴露出了什麼。天啟皇帝便立即板著臉:“好啦,叫他們不許鬨了,朕的忍耐是有極限的……真以為朕軟弱好欺嗎?”
“朕和張卿編修一部書怎麼了?許人家寫山海經,不許朕編書?還有讀書人畫春宮呢,為何處處都要針對朕,真是豈有此理!”
黃立極連忙站出來道:“事情是因為那部書而起,這書中的內容,確實有許多值得商榷之處,於是才讓人借此機會大做文章,臣以為……不妨就下旨,禁了此書吧。”
“為何要禁?”張靜一倒是急了,略帶激動地道:“這是陛下和我修的書,許你們讀書人立言,就不許陛下和我立言嗎?”
黃立極苦笑,便不吭聲了。
倒是站在他身後的禮部尚書劉鴻訓,也急了,道:“讀書人是代聖人立言,和你不同,聖人是正確的,可是新縣侯,你捫心自問,你那書……除了天方夜譚,哄一哄孩子之外,哪裡正確了?”
“誰說不正確?”張靜一氣呼呼地道:“我這書才是至理。”
此言一出……
便連崔呈秀這樣的人的臉色也不禁變了。
大家都是讀聖賢書出身的大臣,雖然有權鬥,可至少大家還是認四書五經的,除了聖人之外,誰敢說自己說的乃是至理?
倒是天啟皇帝不耐煩地道:“好了,都住口,不要爭吵了。”
天啟皇帝也是無語,他好端端的,什麼也沒乾,居然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他當然知道那書中的東西,都是胡編亂造,可張卿是自己人,他又不好撕破了臉皮說這書錯了,眼下隻好打落門牙往肚子裡咽,便道:“與其在此做口舌之爭,倒不如想一想如何勸退這些人……”
而此時,城下的讀書人們顯然也發現了皇帝就在城樓上,畢竟天子的儀仗出現在了城樓下。
一下子的,這些讀書人們都振奮了下來。
就在此時……突的轟隆一聲雷鳴。
緊接著,烏雲壓頂之下,瓢潑大雨落下。
城樓下的人,頓時淋成了落湯雞。
可他們顯然一點退宿之意都沒有,還是嚎叫著,呼喊著:“陛下……陛下啊……這些年來,為何天災頻繁,這是因為陛下倒行逆施,觸怒了上天啊,陛下動輒誅殺大臣,四處橫征暴斂,四處的百姓俱都從了賊……這樣下去,天下如何能安?”
“這是陛下誤信了奸賊的結果……這些亂臣賊子,不但混淆視聽,指鹿為馬。今日竟還要鼓動陛下編修此等書冊,妖言惑眾,他們想要做什麼?”
隱隱約約的,聽到了李文的聲音,李文嚎哭道:“陛下若是肯聽老夫一言,就請立即誅殺這些奸佞,正本清源,提拔賢明的大臣,如若不然……彌天大禍就在眼前……懇請陛下……三思……三思啊……”
此時,雨已越下越大。
這午門外頭,其實已經有些年久失修了,尤其是宮門外頭,許多的地磚凹凸,因而形成了許多的水窪。
上千個讀書人置身在雨中,又有人捆綁了銅線,大家都跪在了水窪裡。
天啟皇帝陰沉著臉,眼看著這些人,這不是在逼迫朕嗎?朕做任何事,他們都要陰陽怪氣,都要嘲諷,朕若是稍有不順他們的心意,他們便要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在此博取同情。
天啟皇帝心中勃然大怒,卻又發現,確實拿這些人沒有辦法。
殺了他們,倒是成全了他們的美名,不殺他們,實在令他心中不平。
轟隆隆……
雷聲一次次地響起,烏雲越來越低,這烏雲之中,時不時閃過了電光。
而那巨大的風箏,已經開始飄入了低矮的烏雲雲層之中。
便又聽那李文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是李文見天啟皇帝沒有回應,心中大失所望,於是道:“哈哈哈……陛下既然執迷不悟,那麼天怒人怨且在眼前,老夫倒要看看……等到天數有變,神器更易之時,陛下如何去見大明列祖列……”
說到此處。
猛地……一聲驚雷。
那探入了雲層之中的風箏,突然之間……發出了一團火光。
原來是雲層裡的閃電,與這風箏裡的銅片接觸,頓時……一道電光……猶如銀蛇一般,在天空一閃。
刹那之間,竟將天空照得驟亮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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