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生蘭道:“現在……侯爺可以承諾,留我兒女的性命了嗎?”
張靜一卻是答非所問道:“你勾結的那些大臣,都是什麼人?”
田生蘭則是道:“這些……我會想辦法回憶,記下來。”
張靜一挑眉道:“回憶?”
田生蘭道:“從前我並不負責京師的聯絡,八家人裡,田家不算大戶,真正的大戶,姓範,這範家規模比我們大的多,他們在京城裡,人脈才是最廣,此番來這裡,我便是被範家人逼著來的,他給了我一份名冊,讓我到了京城,等事成之後,聯絡名冊之中的人。”
“名冊呢?”張靜一道。
田生蘭道:“得知事敗之後,燒了。”
張靜一冷笑:“你不老實,既是燒了,那麼對裡頭的人,也一定有記憶。”
田生蘭露出苦笑:“其實事先,真沒有細看。”
張靜一頓時殺氣騰騰。
田生蘭看著生氣的張靜一,似乎有點膽怯,連忙解釋道:“之所以不細看,是因為當初覺得看了也沒有價值,事成之前,我一直都在焦灼的等消息,當時為了保險,所以這名冊……並不是直接具名,而是用的乃是朝鮮國的彥文來書寫,這等字,其實就是朝鮮貴族自己,也生疏的很。需要了解裡頭的彥文是什麼意思,需專門尋一本朝鮮國的彥文譯本,才可翻譯出來。而在當時,事情沒有辦成之前,我卻沒將心思放在這裡。”
張靜一皺眉道:“這樣說來,你是什麼都不知道?”
田生蘭認真地道:“我隻知道,收受了我們好處的人,甚至可以直達內閣。”
“內閣?”張靜一瞳孔收縮。
這個信息,卻是有點令人震驚。
“各部尚書和侍郎,也有。京營之中,至少有兩個指揮,與範家交情匪淺,還有……其他的大臣……就更不少了。當然……未必是說,他們願意和我們作亂,隻是每年的時候,範家就會讓我們各自拿出大筆的銀子,專門用來收買京城和邊鎮的文臣武官。根據不同人的胃口送出禮物,再根據他們的胃口,決定彼此之間親密到什麼程度……而範家其實一直對其他各家都有提防,他隻讓我們出銀子,卻不肯讓我們真正去接觸和動用這些關係,一切都需經過他們範家不可……”
張靜一心裡已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過仔細想想,這八家人能穩當這麼多年,難道就沒有人奏報嗎?
可這些奏報,為何從沒有引起朝廷的警覺呢?
他們可是聚在大同,如此的明目張膽,出動的可是大規模的商隊,這已不隻是單純的買通尋常的關隘武官就可以解決的問題了,即便是買通了成國公,也斷然不可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
除非……朝中曆來都有為他們說話的人。
他們也一定有一種專門針對大臣們進行賄賂和拉攏的方法,最後達到他們任何時候在朝中都有人的目的。
八家人有的是錢,可以不惜一切代價,這朝中的文武大臣,總會有人上鉤的。
田生蘭見張靜一臉色忽明忽暗,自然知道,張靜一正在猜測著他話中的真假。
田生蘭則是苦笑道:“我如今連田家的家產都道出來了,難道在這裡,卻還敢欺騙你嗎?其實……與我們有聯係的人,有許多。既有大臣,也有武官,還有宦官,便是你們廠衛之中,隻怕也有不少。”
田生蘭頓了頓,又道:“畢竟,誰不愛銀子呢?可是……若說我們和他們是一夥,卻也未必,這些人,當初不過是貪圖我們的好處罷了,可人就是如此,貪圖了一次,就會貪圖第二次,最後越來越多,胃口也越來越大!”
“其實這些人起初隻是和我們交個朋友,後來便是與我們密不可分了。不過等到我們遭了難,隻怕他們心裡也比我們急,畢竟……誰曉得我們完了,會道出什麼來呢?”
張靜一卻是問:“你說的直通內閣大學士,可是直通現在的內閣大學士?”
田生蘭淡淡道:“當然是現在的,從前的也有,隻不過……既然致士了,也就和我們沒有關係了。”
張靜一不由冷笑起來,道:“你這是在故意混淆視聽,想引發我大明的內耗吧?”
田生蘭道:“我能知道的事,已經統統說了,若是不信,那也無話可說。”
張靜一麵色依舊還是如平時一般。
不過此時腦海裡已掠過了無數的人影。
事態顯然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可怕。
以至於張靜一甚至不敢相信是真的。
這可能嗎?
還是這隻是田生蘭故布疑陣,讓大明自亂陣腳的手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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