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事生產?”張靜一道:“這……臣倒是不知為何了。”
“說是許多人去認字和學算術了。”
張靜一笑了笑道:“讓人認字和學習算術,有什麼不好呢?”
天啟皇帝不說話,卻是看著劉鴻訓。
劉鴻訓則是大喇喇地道:“所謂君子勞心,小人勞力,隻有大家各司其職,方才可天下太平,何況隻學一些字,又有什麼用,反而讓人心浮動,百姓們變得不安分了。”
張靜一今日居然沒有生氣,而是彆有深意地看了劉鴻訓一眼,道:“是嗎?劉部堂說的頗有道理。”
“既有道理,那麼知錯能改也是好的。”劉鴻訓顯得很欣慰,捋著長須道。
張靜一則道:“陛下讓我募才,將一些優秀的人收攏去東林軍校,我思來想去,也隻有用考試的方法,才能擇選出人才,所以……我沒打算改。”
“你……”也幸好劉鴻訓是個雅人,否則的話,隻怕這個時候要冒出一句:姓張的,你敢消遣灑家?
天啟皇帝一看又開始鬥嘴,便道:“好啦,不要吵鬨了,朕來說句公道話。”
天啟皇帝頓了頓,便道:“張卿做的很好,讀書寫字,不一向是平日裡大臣們所提倡的嗎?怎麼今日卻又變成了遊手好閒了?百姓們能識字,能算術,有何不可?又怎麼變得不安分了呢?你們這些人,好話壞話都叫你們說了,怎麼都說的好像有理的樣子,每日逞口舌之快,這是大臣該做的事嗎?”
天啟皇帝掃視了眾臣一眼,底氣不足地接著道:“招募生員,銀子不是你們出的,是朕從內帑裡拿出來的。軍校也和你們沒關係,是朕與張卿在挑選人才。這一概都與你們無關,你們卻在這裡囉嗦什麼?”
“劉卿不是說要各司其職嗎?既如此,你管好你禮部的部務便是,此事與你無關,你不要多管閒事,身為禮部尚書,不可給天下人做一個壞的榜樣,免得到時候,人心浮動,都不事生產了。”
天啟皇帝不會給劉鴻訓還口的機會,隨即看向張靜一:“張卿,你來這裡,做什麼?”
張靜一道:“陛下,臣是查到了線索。”
一聽到線索,天啟皇帝精神一震,他凝視著張靜一,精神奕奕的樣子:“這些逆賊亂黨,有眉目了。”
天啟皇帝眼眸猛地張大了一些,道:“有眉目了?”
張靜一道:“正是!”
天啟皇帝直直地盯著張靜一,略帶幾分急切道:“是誰?”
經過太子丟失一事後,天啟皇帝對這些逆賊亂黨是更憤恨了!
此時,張靜一道:“就在這殿中。”
此言一出,殿中頓時鴉雀無聲。
這殿中的內閣大學士和各部的部堂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由自主地感到如芒在背。
自己的身邊,居然還有亂黨?
這是張靜一汙蔑嗎?
還是……當真……
天啟皇帝頓時戒備起來。
站在一旁的魏忠賢,立即開始咳嗽一聲。
外頭立馬便有宦官探頭進來,魏忠賢給那宦官一個眼色。
這宦官片刻之後,便已領著幾個禁衛在外頭按著刀,大氣不敢出,隻等一聲令下。
天啟皇帝惡狠狠地逡巡著眾臣,最終不客氣地道:“好啊,朕說怎麼京城一直不太平,原來朕的身邊,就有亂臣賊子!”
“朕這些年來,被這些亂臣賊子害了不知多少次,可謂是防不勝防,嗬,今日也算是皇天有眼,可算是逮了個正著了。張卿,此人是誰?”
張靜一深吸一口氣。
他能感受到殿中一種凝重的氣氛。
深吸一口氣後,張靜一的目光落在了劉鴻訓的身上。
劉鴻訓一見這個眼神,就立即道:“新縣侯,你看什麼?”
張靜一正色道:“劉部堂,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嗎?”
“抵賴?”劉鴻訓色變,勃然大怒道:“抵賴什麼?你胡說什麼,我……我不是亂黨,我做事對得起天地,也對得起朝廷!是,是啦,平日裡我對你多有一些諍言,你一定是想借此報複老夫,好你個張靜一,你……”
張靜一沒有輕易動手。
眼前這個人可是禮部尚書,是朝廷正二品的大員,沒有天啟皇帝的恩準,是不能輕易捉拿的。
隻是外頭的禁衛,更加緊張,一個個更用力地握住刀柄。
其他大臣,雅雀無聲,都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一幕,一時之間,也不知該信誰。
天啟皇帝臉色陰沉,忍不住道:“張卿,可有證據嗎?”
“他的同黨已經招供了。”張靜一道:“指明了就是他!”
說著,張靜一目光炯炯地看著劉鴻訓,道:“劉鴻訓,你萬萬沒想到他會招供吧?甚至……更加萬萬沒想到,當初我會直接在菜戶街拿人吧?你一定在想,他去和我接頭的時候,定能平安回去。而如今……你還想抵賴嗎?就算抵賴也不要緊,到時有你自辨的機會。”
劉鴻訓已嚇得臉色慘然,而後,他好像要抓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猛地拜倒在了天啟皇帝的麵前,一時間全無了往日的威風,淒然道:“陛下,請相信臣啊,臣……絕不是亂黨,這些錦衣衛簡直是要反天啦,竟是敢汙蔑大臣,陛下……張靜一這般隨意侮辱大臣,如何能服眾?懇請陛下聖裁。”
說著,拚命叩首。
他這一句話裡,隱含著一個意思,張靜一汙蔑了我!
當然……他也沒指望陛下偏向自己,所以……他著重地加了一句,如何服眾!
畢竟,他劉鴻訓也算是天下盛名的人,意思是,今日我若是被指為亂黨,天下人都不會相信的,陛下掂量一下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