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速度不快,隻好走走停停,足足三天過去,大軍居然才剛至西山。
以至於連洪承疇的副將楊柳文也不滿了:“洪公,這樣磨蹭下去,隻怕不至涿州,建奴人便要圍來。”
傍晚不到,那些家眷們就受不了了,說受不了在轎中的顛簸,要求紮營休息。
而洪承疇則顯得淡定,現在在中軍營中,手拿著一部《中庸》看,楊柳文一番擔心,他卻顯得淡定從容之色,慢慢放下了書,而後端起了茶盞,抿了一口,才慢條斯理地道:“無妨……為人以寬,他們也不容易,不要苛責他們。”
楊柳文歎了口氣,略帶著急地道:“我知洪公乃是謙謙君子,做不得壞人,隻是這樣下去,隻怕可能要遇敵了。”
“這又有什麼不好呢?”洪承疇笑了笑,自信滿滿地道:“我巴不得他們來呢,他們若是倉促來截擊,必定人馬不齊,人困馬乏,士兵也疲憊。這個時候,我們嚴陣以待,正好給他們迎頭痛擊。”
“那東林軍的戰法,老夫是琢磨透了,其實很簡單,不過是擺出車陣,用火銃殺賊即可。何況我等還有如此多的火炮,給養也充足,建奴人一時籌集不了太多軍馬,就算是在野外,也可教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楊柳文詫異道:“呀,原來洪公竟是打著這樣的算盤,這是故意誘敵深入?倒是學生冒昧了,此計雖有一些犯險,卻也妙不可言。”
洪承疇捋須,笑著對楊柳文道:“三國演義之中,黃忠誘敵斬夏侯淵,也是如此,與老夫的戰法,有異曲同工之妙。當初老夫在關中剿流寇,多用此法。”
到了次日,果然大量的建奴斥候出現。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建奴鐵騎從各路而來。
一時之間,許多家眷大驚,洪承疇一麵派了一隊人護送家眷們繼續南行,一麵開始擺出了陣勢。
無數的大車,擺出了一字長蛇。
神機營的五千將士,也是殺氣騰騰的樣子。
這建奴人似乎不知深淺,不斷地派斥候靠近偵查,都給打了回去,很是狼狽。
於是建奴人便如一群餓狼,開始慢慢地靠近和合圍眼前的獵物。
他們不急於發起進攻,直到越來越多的建奴人開始出現。
洪承疇則依舊的氣定神閒,修書一封,前往京城,告知這裡發生的情況。
而後居中調度軍馬,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
眾人見他氣定神閒,便也漸漸都寬了心。
又過了一日。
建奴人終於開始進攻了。
諾大的平原,先以漢軍營為先鋒,蒙古人居側翼。緊接著,後隊又出現了大量的建奴鐵騎。浩浩蕩蕩殺奔而至。
漢軍營率先發起攻擊。
躲在車陣之後的神機營,開始放銃。
這漢軍營,立即折損了不少。
此時,側翼的蒙古鐵騎殺至,這時……神機營開始有些手忙腳亂了。
不少人心裡打鼓。
他們的操練並不精,而那些武官,多為秀才出身,秀才們有些慌了。
倒是有一些武舉出身的武官,雖然膽子大了一點,但無論是在講武堂,還是在神機營裡,這些武舉出身的人,都飽受歧視。
彆的軍馬裡,真正讀書人還隻是一個巡撫或者督師,好家夥,在這個鬼地方,前後左右都是讀書人,這些讀書人還特彆能抱團,同鄉的,同年的,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最重要的是,他們有一種對丘八刻在骨子裡的歧視。
幾乎可以想象,武舉出身的武官,是個什麼待遇了。
一見到有秀才慌了,便有不少武舉出身的武官心裡冒火,剛要開口說幾句,便被同為百戶的秀才們罵:“令你隊的人馬在前,我等殿後。”
“同在車陣之後,哪裡有前後之分?”
“大膽,你這樣和我說話?”
其實雙方都是百戶,同樣的官職,各自帶兵。可人家就是敢如此的頤指氣使。
這武舉人一時憤慨,卻又不敢招惹,實際上,確實如他所言,大家都在車陣之後,在這個時候,哪裡還能分彼此?眼看著那數不清的騎兵自四麵八方殺來,這個時候,居然還顧得上這些?
可是,對方就是這般,毫無道理可言,偏偏……他們又是自詡最講道理的一批人。
於是乎,這武舉人隻好下令。
下頭的將士頓時炸了,紛紛叫罵。
就在此時,突然傳出一個聲音:“轟隆隆……轟隆隆…”
炮聲隆隆。
車陣之中的人在混亂中,忙是看去。
且是發現……建奴人居然在蒙古和漢軍營的後隊,拉來了許多的火炮。
拜那遼東大量降將所賜,建奴人早已掌握了大量火炮的製造和使用,有專門的火炮隊,且隻允許建奴人使用,其他如蒙古都不得觸碰,便是漢軍營,也不允許使用火炮,違者格殺勿論。,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