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心裡一喜,忙道:“喳。”
其實洪承疇心裡是極複雜的,本是大明的臣子,平日裡再如何卑躬屈膝,見了皇帝,也不過是叩首三呼萬歲而已。
麵對皇帝,總還敢侃侃而談,擺出幾分儒將的姿態來,不必有什麼擔心。
可當著建奴的多爾袞,這多爾袞心思難測,洪承疇永遠不知道,他下一刻會笑著給自己一個紅棗,還是給自己擺出冰冷的態度,這等時喜時憂,時而誠惶誠恐,時而如遇甘霖雨露的心思,很不好受。
隻是時至今日,又能如何?隻能乖乖效命,不敢有非分之想,免得主子爺發怒。
…………
無數軍馬,開始彙聚。
數不清的騎兵,如從各處溪流中彙聚成的江河,在巴步泰的號令之下,已越來越多,越來越密。
大量的漢軍,手持大盾,提著長矛,也已開始列陣。
正黃旗的鐵騎,也已虎視眈眈。
炮手們艱難的推著鐵炮,試圖想講鐵炮抵進一些。
步弓手們,則開始給自己的箭壺裝上箭矢。
……
對麵……
哨聲響起。
這顯然是讓人準備的訊號。
壕溝中的生員們,立即開始準備,他們匍匐在沙袋之後,觀望著前頭的狀況。
各隊的隊官,紛紛取出望遠鏡。
後隊的炮群,也已布置就位。
獵獵作響的龍旗之下。
天啟皇帝已拿望遠鏡看過了建奴人的陣仗,他轉手將望遠鏡交給張靜一,張靜一則看了幾眼,便聽天啟皇帝道:“他們要發起攻擊了。”
“嗯,瞧這架勢,是打算直接猛攻。”
“我們應付的了嗎?”
“不知道!”張靜一說的是實話。
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擺出這樣的架勢,能否麵對當今天下最強大的騎兵。
這不是信心的問題,而是戰場之上,變幻莫測,在擊潰對手之前,誰也不知道自己的結局是什麼。
“陛下後悔了。”
“是有一些。”天啟皇帝歎了口氣,道:“誰不怕死呢,朕也是人,怎麼能不怕死,可越是怕死,才越知道張卿還有你們這些將士們的可佩之處,古人常說,雖千萬人吾往矣,自古艱難唯一死,可卿等願甘做壯士,朕才愈發的欽佩。念及這些,朕也就沒有這麼害怕了。”
說著,天啟皇帝不禁露出幾分得意之色:“你看朕的工事如何,朕可是改動了不少,說起來……第四教導隊,還是太嫩,幸好有朕在,不然,後果不敢想象。”
“這……”關於這一點,張靜一不得不佩服,天啟皇帝確實很專業。
“好啦,朕就不瞎嘮叨啦,你來指揮,朕在旁給你打旗,朕至多十人敵,可你卻現在要做的,卻是萬人敵,如今隻能指望你啦。”
“遵旨。”
張靜一說著,緊張的繼續拿起望遠鏡觀望,再不去理會一旁的天啟皇帝。
天啟皇帝則站在這陣中,觀望戰局,內心頗有幾分感動。
這樣的感覺,凶險而刺激,可是……這種感覺,也……真的很好。
嗚嗚嗚嗚……
此時……牛角號吹響。
天啟皇帝收回了思緒。
卻是發現,建奴人開始進攻了。
密密麻麻的漢軍營,層層疊疊的躲在大盾之後,開始向前步步為營。
除了這些大盾,最前還有一輛輛盾車,這盾車上頭是鐵皮包裹的木盾,人則躲在這盾車之後,推動著盾車,徐徐向前。
…………
“預備……預備……”
壕溝裡,立即開始緊張起來。
各個教導隊,乃至下頭的中隊以及小隊,都早已進入了自己的崗位。
無數的火銃伸出沙袋的夾縫之中。
每隔五十步,都設置了‘騎兵之友’的機關槍,當然,大家無法理解這為何是叫槍,因為這明明是一個個小山炮。
那漢軍營,足有數千,浩浩蕩蕩的而來,他們小步的推進,而正黃旗的鐵騎,卻沒有急於進攻。
巴步泰則勒馬駐於原地,眼神凶悍的目視著遠方。
他的目光,穿越了無數的人馬,落在那龍旗上。
於是,他緩緩的抽出了腰間的佩刀,但是佩刀卻未徹底拔出,就這般蓄勢待發著,此時凝神等待。
他在等待著一個機會,一個見縫插針的時機。
一旦出現了戰機,他的鐵騎,將爆發出毀天滅地的力量。
漢軍營的士卒,已是越來越近,他們龜縮於盾牌之後,不急不躁。
巴步泰的臉色,卻越來越變得不好看起來。
遇到勁敵了。
這倒不是誇張,而是明軍的實力,他早有見識。
而如此的明軍,他卻前所未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