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連忙道:“陛下,臣……臣有事要奏。”
“你說罷。”天啟皇帝淡淡道:“有話就說!”
黃勇道:“陛下駕崩的消息傳出之後,山海關這邊,許多人彈冠相慶,而且臣還聽到一些傳言,說是京城那邊……似乎也有人急切地想知道陛下的死訊。因而再三催促,要將陛下的棺槨,火速送去京城……”
天啟皇帝皺眉道:“就這些?”
顯然,就這點信息,對天啟皇帝沒多大用處。
黃勇道:“臣聽聞這些事之後,心有如焚,為人臣者,不知忠孝為何物,陛下對他們如此信重,他們卻這般心懷不軌。臣還聽說……京城那邊……要預備新君登基了。”
天啟皇帝失笑道:“哦?這一次是誰要做天子?”
黃勇抬頭,而後深深地看了天啟皇帝一眼:“長生殿下。”
聽到是自己的兒子,天啟皇帝的臉色才稍稍地緩和一些,隨即道:“朕若是‘駕崩’,新君登基,本是無可厚非,似乎也沒什麼不對。”
黃勇便道:可“問題就出在,朝中有爭議,有人認為應該先確定陛下的消息,再行登基!有人卻急不可耐,上奏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彼此之間,可謂是劍拔弩張。”
“此後呢?”
“此後自是奏請太後……不,奏請皇後娘娘……”
“皇後是如何說的?”
“皇後娘娘說,國不可一日無君。”
天啟皇帝頓時了然,他隨即點頭。
“除此之外……”黃勇深深地看了天啟皇帝一眼,而後道:“奉聖夫人,也移出宮去了。”
此言一出,天啟皇帝才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是嗎?“
奉聖夫人,便是天啟皇帝的乳母客氏,幾乎是後宮的半個主人,這當然是因為,天啟皇帝對她敬愛的原因,因而許多事,都對她言聽計從。
這奉聖夫人在彆人看來,不是什麼好人,可在天啟皇帝看來,意義卻是非同小可。
再者,奉聖夫人乃是魏忠賢的對食妻子。
也就是說,趕走奉聖夫人,就等於是趕走了魏忠賢最大的靠山。
可是……魏忠賢為何沒有動作?
這移宮二字,當然是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可這移宮的背後,實則卻關係到了某些不為人知的布置和鬥爭。
天啟皇帝自也是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
於是天啟皇帝道:“難道沒有人反對?”
“兵部尚書崔呈秀人等,上奏反對,認為陛下剛剛駕崩,便令奉聖夫人移宮,實為不妥。”
天啟皇帝點頭,崔呈秀乃是魏忠賢的心腹,這顯然是魏忠賢的操作。
不過……天啟皇帝奇怪起來,不由道:“內閣之中,無人反對嗎?吏部尚書呢?”
黃勇如實道:“這個……就沒有聽聞了。”
天啟皇帝頓時明白了什麼。
隻怕閹黨內部,也開始發生了分化,除了某些死心塌地的閹黨之外,顯然那些曾經靠與魏忠賢合作起家的人,如內閣的幾個學士,包括了吏部尚書,似乎都沒有對魏忠賢大力的支持。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的。
崔呈秀這種屬於死黨,而其他人呢,本身也要顧忌朝中的影響。
再加上他這個皇帝駕崩,奉聖夫人移宮,已是板上釘釘,就算現在不移,遲早還是要移的,不然,一個先皇帝的乳母,依舊還在宮中,這算怎麼回事?
一旁的張靜一此時禁不住道:“陛下,此人的手腕,很高明。”
他一言道出了此事的厲害之處。
天啟皇帝也為之頷首。
顯然,天啟皇帝也是認同的。
這叫打蛇打七寸。
一方麵,魏忠賢是靠客氏起家的,客氏就是他最大的憑借。
可另一方麵,客氏作為乳母,在宮中其實是不合理的。
這本身就是一個違反了皇家製度的決定,隻是因為天啟皇帝在朝,堅持將人留在宮中贍養,大家這才捏著鼻子認了。
也正是因為不合理,所以在這個時候,突然發作。
而此時……若是魏忠賢讓步,那麼在天下許多人看來,這顯然是這位九千歲已經不成了,那麼會不會形成牆倒眾人推的局麵?
因此,魏忠賢當然要力保。
可力保的話,一個極不利的局麵就又出現了。
因為這事本身就很不地道,除了崔呈秀這樣的鐵杆心腹之外,但凡有點腦子的人,其實都不好意思支持客氏繼續留在宮中。
這真不是大家不願意支持你魏忠賢,實在是……這事除非是沒皮沒臉,不然真支持不起。,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