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忙道:“噓,小聲點,是碳敬,話不可亂說。”
朱由檢便問:“你從前也經常來京城……送禮?”
“俺可不經常來,這是肥差,不過六七年前也乾過,隻是……都不是送京城的,這做老爺的在京城為官,誰往京城裡送啊!都是去他家鄉裡送!”
“不過聽聞現在不同了,現在的老爺,聽說許多都是北直隸的人,本身家就在京城,沒法兒……所以現在大家也不似從前那般大張旗鼓,大多都還要遮掩一些,這可是天子腳下哩。”
朱由檢沒有繼續問,而是道:“我的包袱呢?”
車夫去尋了,交給了朱由檢。
朱由檢便朝他行了個禮道:“後會有期,多謝。”
車夫道:“你要走?”
“是,我有急事要辦。”
“這天都黑了,你若出去,可有歇腳的地方?”
“有的。”
車夫想了想,從身上摸了幾個銅錢,塞給朱由檢,才道:“你也彆在俺麵前裝了,你這一身衣衫,還有這模樣,分明是落了難,不然怎麼會倒在路邊?人在外頭,都會碰到難處,俺不是一個有什麼大本事的人,幸好俺這一趟油水足,這三十多個錢,你彆嫌棄,分成兩瓣來花,總也能堅持幾日。”
朱由檢當然不肯要。
車夫卻拚了命地要給,二人磨蹭了好一會兒,朱由檢見許多人朝這角落看來,便還是將錢收了,禁不住眼眶一紅,朝他點點頭道:“我去了。”
說著,背著行囊便要走。
才剛剛出了這裡,前頭是個月洞。
誰料這個時候,那李家的管事又帶著人折返回來,一見到有人從這裡出來,月下細細一瞧,卻見是個落魄之人,他大怒,上前揚手便給朱由檢一個耳光,大喝道:“大膽,這裡是你可以出入的嗎?狗一樣的東西,要出入,走你的狗門。”
朱由檢差點一巴掌給打昏了過去。
一時羞怒無比,這李家管事則繼續咒罵:“沒規矩的狗東西……”
倒是有一個家丁好心,扯著朱由檢往另一頭走,原來這地方,有前後兩處門,一頭是通往李家的側堂,一頭則是對外的,所謂的狗門,其實就是小門,是下人們出入的地方。
朱由檢跌跌撞撞,狼狽無比。
另一邊,卻是那李家的管事匆匆地到這邊拿了一個賬目,而後匆匆趕去了李家的中堂。
此時是拂曉之時,李家內外亮了一些燈火,管事笑嘻嘻地將賬目送給此邸的主人李國。
而李國則已穿戴妥當,他是內閣大學士,卯時三刻就要去內閣裡點卯辦公。
李國沒有看賬目,隻是輕描淡寫地道:“入賬就是了,不必給老夫看……”
管事十分恭敬地道:“是。”
李國隨即動身,出了中門,而那管事則小心翼翼地作陪,一直送到中門這兒,而此時,早有轎子在此候著了。
這轎子並非是八抬大轎,而是尋常的小轎子,李國平素裡,為人很簡樸,不尚鋪張浪費,這是人所共知的事。
此時,他緩緩地坐進了轎子裡,想了想,突然道:“李福……要好生款待一下,也好顯得我們待客有道。”
“是,老爺放心,小人早就預備好了。”
李國顯得很滿意,看了一眼這管事,很是欣賞地道:“李福啊,這些年,你儘心竭力,讓老夫少操了許多心。你的兒子,現在如何?”
“還在讀書,不過……”
還不等他說完,李國便笑了笑道:“老夫過一些日子,讓他進國子監吧,就算沒有功名,至少也可落個監生之名。”
這李福驟然之間,受寵若驚,立即道:“多謝老爺。”
說著,他感激涕零地跪下,三叩。
那頭,李國的轎子卻已起了。
這等禦人的手段,李國自然再熟悉不過了,人家好好的辦事,就得給人家甜頭。
隻是此時,他坐在搖晃的轎子裡,卻想著心事。近來陛下催促改桑為糧過緊,自己夾在中間,倒是兩頭為難啊。
想的恍惚出了神,他隨手掀開了一邊的轎簾子,想看看拂曉的京城街巷。
這時,卻見街道上,一個裹著舊大衣的人正背著包袱,極是狼狽地在街上行走著,他似乎還捂著自己的臉,此時是最寒冷的時候,身子被縮成了一團。
李國此時眯著眼,似乎覺得掃了興,便放下了轎簾子。
“看來……今日得想一個萬全之策了。”他喃喃念著。
………………
今天有點感冒,吃了點藥,白天睡了很久,不過起來已經精神了,正在趕稿,大家彆急,隻是更新晚了一點,但是會趕在十二點前。,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