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一也騎著馬,到了陣前,其實他不需多說什麼,今日他犧牲了自己的頭發,生員們現在都懷著悲憤的心理。
這一點也不誇張,在古人的觀念裡,恩師與君親等同,甚至還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說法。
而頭發則代表了身體發膚,斷了頭發,就如斷了人頭。
這等於是張靜一已經‘死’過一次了。
恩師都被這些群狗東西殺死了,那還了得?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因而各教導隊裡,生員們彼此交換眼神,這眼神裡都是殺氣騰騰,雖然大家什麼都沒有說,但是這眼神裡卻有待會兒狠狠的宰殺的意味。
至於什麼該死的天兵天將,其實許多人都是寧信其有的心態,而且傳的這麼玄乎,若說一點不緊張,自然是假的,不過到了今日這個地步,大家的心思卻純粹了,管他娘的是誰,決一雌雄吧!
…………
果然……看到一支隊伍氣勢洶洶地來了。
這隊伍的規模居然極大。
烏壓壓的,似是看不到儘頭。
這一下子……讓人頓然變色。
快馬匆匆而至,馬上的人火速跳下來,直接到了張靜一的跟前,道:“恩師……來的不隻數千‘天兵’,這人馬烏壓壓的看不到儘頭,人數隻怕有十萬之眾。”
哪裡來的這麼多人馬?
張靜一也不免感到詫異,他下意識地皺起了眉,舉起了望遠鏡細看。
眺望了老久,又派斥候去其外圍打探。
那斥候在那規模龐大的隊伍側翼,抓了一個人來。
這人一看就是布衣,尋常百姓的打扮,早就嚇壞了,從馬上拎下來的時候,整個人瑟瑟發抖。
到了張靜一的跟前,這人便驚慌地跪下道:“我……無罪,無罪啊。”
張靜一緊緊地盯著這人道:“爾是何人?”
這人忙道:“小人寧國府光陽縣劉家村人……”
“你從賊做什麼?”
“小人沒有從賊啊。”這人哀嚎道:“小人聽人說,聞香教的大法師帶著天兵天將,要打南京城,村裡許多人……都去了看熱鬨,說是可以什麼撒豆成兵,呼風喚雨………隊伍經過了本縣的時候,我見許多同鄉去圍著去看,便也一路跟了來,何況……他們還提供夥食呢……”
張靜一:“……”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圍觀群眾?
張靜一不禁心裡日了gou。
這種熱鬨,你居然也有膽子看?
不過細細一想,清末時期的許多場景……似乎也能夠理解了。
於是張靜一再不耽誤,問起了正事來,道:“有多少你這樣的人?”
這人便道:“小人怎麼數得清?反正……這一路,都有許多人的加入,有的是各縣聞香教的人,也有小人這般……純粹想看看做法的。”
張靜一忍不住想罵,最終還是沒有出口,隻沉著臉道:“這裡危險,趕緊走吧。”
“是是是。”這人便如蒙大赦一般,飛一般的撒腿跑了。
那浩浩蕩蕩如烏雲壓頂一般的隊伍,果然開始出現了分化。
許多圍觀的百姓眼看著眼前出現了官軍,便不敢上前了,便紛紛駐足,遠遠地看著。
又有一股人馬出來,有數千甚至上萬的規模,他們個個穿著五色衣,又打著各種旗蟠,有的上書:三期末劫。又一邊旗蟠寫著:返本歸源。
緊接著,又有許多人,一窩蜂的抬著幾尊巨大的木佛來,這佛像的模樣很奇怪,旁邊卻又打旗蟠,書:燃燈佛,或:未來佛等等字樣。
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打仗的樣子,因為打仗的士卒,為了行軍打仗方便,一般都是短裝,畢竟短裝方便,可是他們卻穿著寬大的衣衫,這種寬鬆的衣衫袖口很寬大,休閒有餘,若是真要上陣……張靜一無法理解他們怎麼確保自己不會被自己長袖給絆著。
最先的隊伍,出現穿著五色衣的人一齊出來,有數百人,緊接著,有人吹起了嗩呐。
這是一種奇怪的調子,倒是頗有幾分喜慶,大致和《抬花轎》、《花好月圓》、《喜拜堂》之類的差不多。
反正他們一吹,頓時張靜一都覺得自己的肌肉有些鬆弛,身上的肌肉也跟著歡快起來。
除此之外,還有鳴鑼的,打鼓的,搖鈴鐺的,或者是搖著五色旗蟠的,緊接著,許多人開始搖著腦袋,發出一聲聲的怒吼。
張靜一見他們嘴巴一張一合,卻不知念誦著什麼,隻從望遠鏡看到他們用各種奇怪的姿勢,很是詭異。
就這?
他媽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誰要入洞房成親呢!
張靜一有些懵逼了。
這是對戰呢!
怎麼一點都不嚴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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