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午之前,廷推的結果……出奇的順利,最終奏上的督師人選,乃是右都禦史王文君。
右都禦史不隻是正二品,而且還是都察院的兩個主官之一,這個身份,是可以隨時參奏任何大臣的。
如果說你巴結吏部,可以讓你平步青雲,那麼這都察院,雖然巴結了沒有什麼用處,可你若是得罪了它,他一道彈劾奏疏,卻可罷免你的官職。
因而……大家都巴結吏部,卻沒人敢得罪都察院,更彆說是都察院的右都禦史了。
讓王文君上任,其實各方都算滿意,因為要節製各省,首先就是要各省、各府、各縣的官員們儘心用命。王文君一方麵很有文名,乃是清流中的清流,許多人對他敬仰無比。另一方麵,王文君久在都察院,具有彈劾大權,大家對他自然也就忌憚了。
有他出馬,倒不怕海防的政策推行不下去。
至於各省的武臣們,就更不必說了,反正這些人的想法根本不必在乎,以文馭武,根本不必在乎他們的想法。
不久之後,天啟皇帝準奏,命人下旨,王文君為督師,立即往南京上任,張靜一則為遼東總兵,負責京畿、遼東一線海防。
張靜一領了旨意,自是入宮謝恩。
而此時,在勤政殿裡,那王文君也已來了。
二人入殿,先是謝恩。
天啟皇帝帶著淺笑道:“兩位卿家不必多禮了,王卿家……真聽人說,你擅長軍事?”
王文君顯得彬彬有禮,慢條斯理地道:“陛下,臣隻粗通一些,軍事之道,無非是將將之道,將人用好了,便一切可以水到渠成。”
天啟皇帝隻是隨口一問,沒想到這家夥回答的……還算得體。
於是天啟皇帝不禁好奇道:“將將之道?”
王文君便道:“對,其實就是馭人之道,了解底下每一個人的特長,將他們放在合適的位置上,這便是為帥者做的事。”
“那麼若是歐羅巴人當真遠來,你已有應對之法了嗎?”
“臣有三策,不過眼下,當務之急還是走馬上任之後,先熟悉各省的情況,而後再根據情況,布置防務,譬如福建布政使司,此處距離琉球過近,乃是重中之重,必然需要調兵遣將。臣此番去,帶了《紀效新書》,又請陛下調撥原有的戚家軍遺卒,打算效仿戚繼光的練兵之法,令各處衛所,加強操練,如此,一旦有事,賊軍一至,各路軍馬便可一擁而上,賊擊東則兵至東,賊擊西則兵至西,長此以往,賊未能斬獲,必然無法承受,一旦敵疲,臣便集諸省舟船,直搗黃龍,那麼……賊必膽寒。”
不得不說,天啟皇帝倒是覺得這王文君所言,並沒有什麼差錯。
他滿意地不斷點頭道:“倘真如此,倒也不失良策,看來王卿確實有幾分本事。”
接著,他看向張靜一:“張卿認為如何呢?”
張靜一想了想,道:“臣也覺得……挑不出什麼錯處。”
這是實在話,眼下是要解決問題,至少這一套組合拳,雖然沿襲的乃是嘉靖時期的驅倭之策,不過……這戚繼光這些人用的海防之法,放在哪裡都是有效的。
天啟皇帝便道:“如此甚好,那麼……卿家速去,若是成功,朕必不失賞賜。”
王文君便叩拜,道:“臣……遵旨!”
說罷,滿心歡喜地出宮去了。
王文君走了,天啟皇帝則背著手,來回踱了幾步,而後才看向張靜一道:“朕原本還有些擔心,可這王文君,倒是頗有章法,看來是個能辦事的人,張卿呢,張卿又如何打算?”
張靜一道:“臣先在京城,已修了許多書信,讓遼東那邊,加緊準備。一旦賊來,再做應對。”
天啟皇帝道:“就這個?”
張靜一笑了,道:“王文君乃是督師,他要考慮的,乃是戰略層麵的問題,所以思慮更深遠一些。可臣乃是總兵官,負責的乃是戰術層麵,要做的……就是靜候賊來,與之決戰即可。”
天啟皇帝想了想,覺得也合理,便點頭道:“也有道理。”
說著,他坐了下去,道:“好吧,那就先不談論這些,朕便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如今……各地的新政,已是如火如荼,最新來的奏報,竟是連關中,也開始出現了鋼鐵作坊,還有人開始采煤采礦了,沒想到,才短短數年功夫,這新政便已開始推行,越發的有新氣象了。”
張靜一心裡想,這是自然的,廟堂上的諸公,已經嘗到了新政的好處,一旦嘗到,他們便是拚了命,也要將新政推行下去了。
而地方上的那些父母官們,雖是後知後覺,想來也慢慢的意識到,推行新政,已經決定了自己的烏紗帽,自然肯賣力了。
新政這的東西就是如此,沒有這些人的支持,你會寸步難行,可一旦這些人蜂擁去弄,勢必會迅速的鋪開。
隻是……張靜一卻覺得這未必是好事,於是表情又慎重起來,道:“陛下,新政鋪開倒是鋪開了,臣隻怕鋪開的太快,反而引來許多的問題……”
“無妨。”天啟皇帝不以為然地道:“先從無至有吧,等有了,真有什麼問題,再慢慢的亡羊補牢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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