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便見一群人踱步進來。
這些人,都還算是年輕,最大的年紀,也不過三十出頭,一個個皮膚黝黑,露出來的膚色粗糙,不過目光都是炯炯有神。
張靜一當初要求張獻忠和李自成各自推薦自己的部下進軍校讀書,張、李二人不敢怠慢,對張靜一而言,他是希望能從流寇中發掘一些人才,為自己效力。
而對於張獻忠和李自成而言,這是他們的投名狀,若推薦的乃是歪瓜裂棗,難免會被人視為自己有什麼異心,因而舉薦的,都是優秀的人才。
連這樣寶貴的人才都願意送到張靜一這裡為之效力,這份誠意是夠了的。
張靜一其實也存著,考量他們的心思,因而笑吟吟地看著眾人道:“不必多禮,一個個報上自己的名字吧。”
於是為首的一個站出來道:“卑下李來亨!”
張靜一一聽,頓時俊眉微微一動。
這可是曆史上明亡和李自成敗亡之後,卻一直堅持抵抗入關建奴人的英雄人物,創立了威名赫赫的夔東十三家,堅持到了康熙三年,在無數次圍剿之下,最終寡不敵眾,舉家**而死。
此人乃是當下李自成賬下的一員驍將,可謂是有勇有謀。
張靜一一聽他的名字,其實就已知道,李自成這一次是真心實意的歸附了。
另一邊,又有一人道:“卑下孫可望。”
孫可望乃是張獻忠的義子之一,實力還是極強的,與李定國並為雙雄,隻可惜最終晚節不保,可以實力而論,卻絕對算是一時人傑。
又一人道:“卑下艾能奇。”
“卑下田見秀。”
“卑下賀錦。”
“卑下袁宗弟。”
這一個人報出自己的名號。
張靜一心裡已是有數了。
這些人,統統都是大浪淘沙中的人傑。
幾乎是張、李二人二人賬下,最傑出的將領了。
這個世上,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且還能到現在一步步被張、李青睞之人,無一不是勇猛過人,一身膽略,且聰慧過人的人。
這種人才選拔的機製和朝廷不一樣,朝廷依靠的乃是科舉,誰八股文做的好,誰就眾望所歸,名動天下,成為所謂的英傑。
而流寇之中,想要一步步攀上高峰,讓人如雷貫耳,除了需要大運氣,還真非要靠能力不可。指望攀關係是不可能的,因為攀關係,即便攀上,部下也瞧不上你,你一次失誤,就要惹來大家一起跟著你招來殺身之禍了。
血與火的考驗之後,才見真金。
張靜一此時又道:“其餘人在何處?”
“已經安置進軍校了。”李來亨恭謹地道:“卑下人等覺得該來拜見恩師,以全禮數。”
張靜一今兒顯得還算隨和,笑著道:“好,入學的事,我便不過問了,你們當初都是首領,馳騁疆場,快意恩仇。可進了這軍校,你們卻需從小小的學員開始,心裡不要覺得委屈,軍校的規矩森嚴,要服從管教。當然,管教是其次,重要的是學到真本事,要多學,多聽,多問,多看,你們都識字的嗎?”
這幾人道:“卑下人等都認得,此番挑選的三百人,除了十幾個是大老粗,其他的,都特意甄選過,都粗通文墨的。”
張靜一很滿意地道:“當初,你們也請了教書先生?”
那李來亨便苦哈哈地道:“幼時家貧,飯都吃不上了,哪裡請的起,隻是後來……做了亂,跟著人學的,不學讀寫,軍令都看不懂,重要的是……咳咳……”
張靜一聽他遲疑的口氣,便道:“不要有什麼顧慮,直接說。”
“連地主的賬簿都看不懂,那不是白搶了?要吃大虧的!”李來亨老老實實地道:“所以俺便發奮,因而便能識文斷字了。”
張靜一哈哈一笑:“很好,很好,什麼事都是一步步來的,就如我有一個兄弟,叫鄧健,起初也隻是粗通文墨,後來為了看懂地主家的賬目,現如今也練出了火眼金睛,讀書不是要去做學究,而是將知識為我所用,因而非要讀書不可。”
“就說軍校的各教導隊,若是不學知識,那麼就真隻成了曉得廝殺的粗漢了,在軍校裡,人人都要掌握基本的文化,因為讀了書,戰場臨敵,才可將學問用在這廝殺上。”
李來亨不禁詫異道:“讀書還能殺人?”
張靜一笑著道:“不說其他,單說火炮,你是見識過的吧。這火炮射出去,射的方位、準頭如何,難道不需計算嗎?你射過之後,根據觀察,要不要將心得記錄下來?這裡頭的,都是學問,軍校不是一味的打莽戰,需有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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